场转为一方床榻,流香宝幄中,从两方博弈到水乳交融。在无穷无尽如烛火飘摇的颠簸里,楚含丹哭了,由此恨意更加水涨船高,她恨自己竟从压迫中习惯这种碰撞,恨身躯轻贱、恨命不由己、所以也更恨他!
小池里有丫鬟们放的灯花摇曳,荡不尽的人世纷呈、万千百态都由一阵风揭过此间。
夜,如水中锦鲤潜底,安静从容,又似手中的千丝万缕,拉扯不清。
九曲回廊之下,罩夜色无边,有一女子挑灯前行,脚步极轻,如凤蝶飞翼,臂间挽一个青灰包袱皮,上头笼一件月白单纱襦,下头一条银红素色月华裙,未梳髻,满头蓬发只在腰后束一个结,偶见腮边零落青丝,有丝丝慵昏之态。
约莫辗转一炷□□夫,停在一所无人值守的偌大正屋前,老红木的门窗紧闭,里头明晃晃几盏烛火,赫然镇住四方幽暗。女子抬手扣门几下,只见吱呀门开,是一个攒石如玉、攒木如林的挺拔男子,一双浓眉大眼,和宋知濯颇有几分相像,不同于他,这人似乎更有稳若磐石的沉着,他神色寡淡,将女子轻轻一瞥,兀自回身进屋。
女子跨门而入,垮着包袱一时无措,眸映烛火,闪着忽明忽暗的光。那男子回首一望,嗟叹一声,朝榻上一指,“小月,过来坐吧。”
原来女子正是小月,望她一步一低头,如雨打莲花般羞怯,行至榻前却不急着坐,将包袱皮摊到小案上,拿了里头一双鞋底捧在怀内,朝另一方玫瑰折背椅上的男子奉上,“叔叔,我新替您纳了几双鞋底,您比比看合不合脚,若合了我再往上做鞋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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