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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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缸里的灯光灭了，大波浪抓着池边的扶手，攀着金属踏板将自己托出水面。

裹在廉价布料里的双脚踩在地面上时，还没有人拿着干毛巾来拉她一把，她心中便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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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竭力克制着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栗，逐一解开隐藏在背鳍中的排扣，然后拽下湿答答地黏在自己皮肤上的鱼尾。

泡得发白的脚一步步落下水印，她走向自己的梳妆台，颤巍着坐进软椅里，靠向椅背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假发还没摘。

手指伸进发丝中，摁开隐藏的发夹，再摘去假发，露出被发网包裹着的头颅。她托着假发转身放到假发架上时，脚掌踩到了地上的一滩湿润。尽管脚已经被泡得麻木了知觉，她还是能感受到这滩液体比她从水缸里带出来的水更粘稠。

她瞟了一眼，是暗红色。

颤抖逐渐难以抑制，她无法控制地抽噎、啜泣，最后嘶声哭嚎：“不垢啊——！！！”

她倏地转身，扯开简陋更衣间的遮光布。

于增懳正坐在黑布后狭小的空间里把玩三棱刺刀。向上抛起，刺刀在空中转个几圈，刀把又不偏不倚地落回他手中。而她的不垢，此时正被绑着趴在地上，脸朝下，生死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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