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锵玉在梦魇中辗转反侧。
咽喉处仿佛还残留了被丹蔻指甲抵住的刺痛,丹蔻的甜腥气息与沉水香绞成一股绳索,将他拖回初到慈恩宫的时日———魏氏的金丝软鞭抽裂锦袍,伴随雕花窗外的阵阵轰雷,在他脊背上留下数道狰痕,血珠溅在誊抄不整的《帝则》书页上,香炉中吐出沉水香的青烟,与记忆里废宫的潮湿霉味汇成眩晕的漩涡。
“阿玉…”恍惚里他听见陈观澜的轻唤,混着废宫漏雨的滴答声,她把他裹在褪色的翟衣斗篷里,以体温替他驱寒,指尖轻抚上他发红的鼻头,柔声宽慰他,“会变的,会变的……”
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怀抱温热,后来却突变成,陈观澜的匕首抵在他心口处,茶色瞳孔里映着滔天的焰光。窒息感骤然加重,魏皇后的护甲与长公主的刀刃在梦中不断交叠,近乎要生生将他撕裂。
陈锵玉挣扎着抓住榻边帷幔醒来,织金的翠鸟纹路勒进掌心,他猛的坐起身,耳垂处的咬痕突突跳痛,他怔然盯着被褥上陌生的翠鸟纹路———这并非东宫的海水江崖纹。
“太子陛下———!”霍冗撞开门时,左肩汩汩渗血的箭伤已染红了半身衣袍,素来沉稳的暗卫踉跄着跪地:“您已昏迷整整三日了,如今朱雀门已破,长公主…不,如今的大皇子,率领着铁甲军逼宫了!”陈锵玉的太阳穴突地一跳,“你说……大皇子?”喉间泛起腥甜,陈锵玉跌跌撞撞略过跪地的霍冗,奔向殿外。
朔风卷着未消散的苏合脂香扑面而来,“阿玉。”铁甲军阵前的人勒马轻笑,卸去钗环的鸦色瀑发高束成马尾,未被云纹领遮掩的喉结随着低笑而上下滚动。“吓坏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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