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都护府衙的人都知道,大将军日夜操劳于边关军政,每每挑灯处理事务直至深夜,累了便在后面夹室中的矮榻上将就一宿。尽管事务繁忙,他的一切杂事却都坚持自己处理,从来不假人手,书房周围,也看不到一个侍女或者亲兵。
此时,夹室中,正有两人安静地坐在矮榻上。
沐铁衣脱去了中衣,裸|露出上身。如同每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一样,他的周身有着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痕,有些只是划伤擦伤,有些却仅是看着便觉得触目惊心。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在上身处绕着圈缠了厚厚的布带,紧紧贴附在皮肤上;穿着衣服时还看不出来,但此时赤着上身,却明显能看出胸前微微隆起。
这位统帅三军、威名响彻漠北的的大都护,居然是一个女人。
程徽坐在沐铁衣的身后。他轻轻解下对方肩头与腰上的绷带,动作极尽轻柔小心,仿佛手下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看着那两道长而深的刀伤,神情中带着疼惜,用沾水的布巾轻轻擦去旁边的血迹,这才又拿起抹了金疮药的布条,为对方仔细包扎起来。
“呼……总算利索了。”两处伤口都处理完毕,沐铁衣长长吐了口气,语气轻松地笑道,“果然还是有人帮忙的好,当时在军营中只能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腰间的也就罢了,偏偏肩头这处不方便,弄得乱七八糟……”
“青蘅。”程徽突然抱住她,将那个刻在心头、印在脑海、萦绕在舌尖的名字念出口。一次接着一次,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般,“青蘅。”
沐铁衣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沉默下来,脸上悠闲的神情也不见了。
“征明。”半晌,她低声道,“沐青蘅已经死了。活在世上的只有沐铁衣,也只能有沐铁衣。”
七年前,铁勒人大举犯边。她的父亲沐破城当场战死,兄长沐铁衣重伤被抬回家中,仅仅撑了两个时辰,便也不治身亡。那时沐平戎还小,沐家不能无人支撑,她别无选择,只能脱下红裙换上戎装,从此将自己的存在消弭于世,顶替孪生兄长的身份,奔赴前线。
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则证明,她的选择是明智的。沐破城战死两年后,秦景阳便因皇帝病重而被调离入京;再过两年,苏玉山与苏靖云便走上了同样的命运,捐躯沙场。若是六年前她没有偷龙换凤,延续数百年的漠北三将门,如今便是要青黄不接,再无一人支撑了。
一想到她这几年来的艰辛,程徽便忍不住心中酸楚。“平戎他们如今也长大了。”他低声道,亲吻着沐铁衣的鬓发,“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不亚于父亲和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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