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一声,就能把眼睛借来了……”
“也好,倘若你借不来……”雪令的话音顿了半刻,又沉着冷静地续道:“我再去抢。”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鬼差是冥界地府的使者,时常需要在人界往来巡视,追踪跨界的鬼怪妖魔,或者协助黑白无常勾走凡人的魂魄,因而在凡间召唤他们,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
严冬时节的四更天,风雪漫天席地,长街夜色依旧茫茫,不多时,我听到了指节扣窗的笃笃声响。
雪令放下茶盏,侧目望向窗边,“这么快就等来一个?”
我将那窗扇推开一半,果真撞见了一位目色幽幽的鬼差,他兀自飘浮在栏杆外一尺处,抱拳施了个礼,“不知月令大人与雪令大人有何要事?”
我倚在窗边,缓缓答道:“这里有一个死魂,她生来眼盲……”
鬼差兄尚未听完,再次朝我躬身行礼,十分客气地推脱:“月令大人明鉴,死魂之事素来与小的无关,倘若大人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小的,还请事先报备给冥洲王城的杜宋长老。”
灯火映帘幕,落影淡成了水墨色。
我微微低下头,从袖中掏出了冥后之戒。
簌簌雪风吹拂栏杆,寻不到半寸月华,夜色清冷且深寂,戒指上的宝石却依然流彩含光。
鬼差愣了足有半晌,回神以后,慌忙跪在雪地上,结结巴巴道:“参、参见冥后殿下……”
身后传来茶盏打翻的声音,我侧过脸一看,却见雪令愣然将我望着,少顷,他喟叹一声道:“往后不能叫你毛球了,需得改称殿下。”
六更天时,这场雪仍未停止。
我撑着一把十六骨的油纸伞,默不作声地走在阮悠悠身边。
落雪纷纷扬扬,映着天边清淡的霞光,像是染了熹微的浅红色。
阮悠悠的脚步倏尔一停,她站在国师府的门口,手里的长命锁握得很紧,鞋底被路上的雪水打湿,沾着冬日里枯黄的蓬草。
我微倾了竹伞的木柄,侧过身定定瞧着她,轻声问道:“你现在……能看得清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