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扑簌簌落下泪来,纤手抓着红柳的胳膊,一般盯着佩琼看:“你到底是哪个?为甚你的话,我听着伤心哩。”佩琼又哭道:“民妇心上也一般伤心哩。”
红柳虽一贯知道自家姨娘虽也有些主意,可是个怯弱的,惯会对月洒泪,可哪里想着她竟叫人不认识的婆子一番胡说八道哄得泪落如雨,待要再呵斥那妇人几句,又怕惹得自家姨娘更为伤心,只得勉强忍耐,转脸来劝翠楼道:“姨娘,你哭得这样,一会儿眼肿了,可怎么见人呢?”
翠楼一面拭泪一面与红柳道:“你不知道,我心上难过呢!”原是翠楼因佩琼这一番哭诉,便将她自家经历想起。她自一病醒来,便忘了自家是谁,更忘了父母家乡,又落在歹人手上,若不是他们要留着她的清白身卖个好价钱,只怕早叫那些人糟蹋了。后来虽跟了齐瑱,得着他的怜爱,又有了儿女,可来历身世依旧是一片模糊,是以听着佩琼说寻外甥女,不免想到,她的亲身父母许也在这样寻她,可不要万箭穿心,由不得她不落下泪来。
红柳又哪里知道,还要劝解,翠楼一面儿哭一面与她道:“你且走开,我与严奶奶说几句话。”红柳还待再说,佩琼已走了过来,拉了翠楼的手道:“说句得罪姨娘的话,若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儿还活着,也该是姨娘这个年纪哩,也该是姨娘这般好样貌,好人品哩。”
翠楼叫佩琼拉着手,心上竟是有些儿安慰,不独不怪佩琼出言莽撞,还拉着佩琼在自家身边坐了,含泪道:“若是上天有眼,看着严奶奶这样虔诚,也要使你们姨甥团聚的。”
佩琼看着日思夜想的女儿就坐在身边,哪还耐得住,抬起手来用自家手上的帕子替翠楼拭泪,口中又道:“那民妇就借姨娘吉言了。”
到了这时,翠楼心上已对佩琼很是亲近,竟是改了口,反手将佩琼的手握着:“严奶奶,你随我一同去进个香,求一求佛祖保佑你们姨甥早日团聚。回来再将您外甥女身上有甚标记告诉我知道,我好说与我家老爷知道。”说了又抿了抿唇。脸上现出一丝浅笑来,“我们家老爷也是个肯讲义气的呢。”
佩琼看翠楼提着齐瑱时,眼角眉梢带些笑意,眼神儿温柔,她是在风月场中打过滚的,看见这样还有甚不明白的,无非是齐瑱待着翠楼不错,是以翠楼提着齐瑱时才能有这样温柔娇羞面目,一时竟就觉着,左右齐瑱是不肯继娶的,便是将来改了初衷要娶正妻,那时翠楼的儿子端哥儿也已长成,能做翠楼依靠,还怕着甚呢。她即有这样安稳生活,又何苦把个悲苦身世告诉她知道,惹得她伤心难过呢?
转念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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