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琦脖子一软,又将脑袋栽到郦子夏肩膀上。
郦子夏脖子上柔软的肌肤接触到他的脸蛋时,感受到了他的凉意。她看着他侧面的眼尾在惨白的脸上化成一抹黛色的眼影,透着疲惫和渴望照顾的脆弱。
郦子夏居然心疼他了。
两人把周亭琦好不容易搀扶到卧房,四庆儿被叫醒后也进来了,吓得张着嘴巴哇哇地叫。
明娟忙指派他道:“别喊了,你快去良医所请梁医士来,快跑!快跑!路上小心,别摔倒了!”
周亭琦躺在郦子夏的床上,淡淡的玫瑰花香侵入鼻尖,他终于踏实地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闭着眼,感受到郦子夏和明娟用棉布给他绑着伤口止血,偶尔忍不住疼,痛苦地从肺腑里“呲”一声叫了出来,还死死攥着拳头,令人感到惧怕。
不一时,四庆儿带着梁医士冒雨奔来,梁医士石青的袍子和平幞头都湿了,上面还滴着雨水。
梁医士也是先给琦王伤口止血,止完血,便剪下琦王身上的湿衣,为他诊脉。
郦子夏趁这个当,出了卧房,拿帕子擦着周亭琦吐在脖子里的血渍。
已经干了,粘在脖子上,一片片殷红的薄血片。
明娟也从卧房出来,看到郦子夏在挑杆灯笼下直竖着脖子,显露出鹅蛋型下巴,和脖颈处那两条玉脂般的筋条,上面沾着血斑,看着却无比冶艳。
明娟觉得她恢复记忆之后,举手投足之间比以前文静灵巧了很多,加之容貌美艳,当真是千金仕女佳人。
倘若她当初没有失忆的话,照琦王那个性子,王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明娟站在那里后悔着。她是不喜欢后悔的人,可这一次她莫大的后悔。
明娟湿了一块妆花白绒帕,道:“姑娘拿这个擦,擦得干净。”
郦子夏接过来,仅仅擦了擦脖子,道:“不知道王爷伤得厉不厉害?”
明娟也有些心疼,劝慰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郦子夏又道:“王爷一走五天,回来受了如此重的伤,肯定不是悠游快活去了,难道身边没有侍卫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体,可怎么对王府的人交代。”
明娟听她考虑的很是周全,道:“王爷这次可能是独行,没带侍卫,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或许是为了三年前那个身负重伤的侍卫,或许是为了那封信——这两种声音一直在郦子夏的心里回响着,因为前两天周亭琦一直在问她三年前的事。
没一顿饭的工夫,梁医士从卧房里出来,面色如常,彷佛并没有一丝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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