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态度,在我的身心上都起了引导和启蒙的作用。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华民族处在灾难深重、危机四伏的抗日战争时期,身处大后方的知识青年,大多是在向往光明、渴求进步,但一时又下不了决心,整天处在矛盾的心情下度日子,生活中多有苦恼。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有时候喜欢把这些复杂的甚至是消极的心情写成短文,在壁报或报刊上发表。对当时这种颇为盛行的空话连篇,只喊口号,不讲实际的文章,王朴是看不大起的。他经常半开玩笔半认真地向我说:“别学那种光在嘴上吼‘赴敌’啦!‘让我走’啦……的文风,谁拉住他们哪?能上前线当然好,在学校读书就不算爱国啦?‘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和‘打枪坝事件’不都是学生搞起来的。学生嘛,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要干的爱国活动多的是……”他的话对我触动很大。当时我们念的是复旦中学,在重庆化龙桥的红岩咀旁,虎头岩下,师生中的政治情况是相当复杂的。在地下党和进步师生的影响下,进步同学和中间状态的同学先后组织了全校性的“复活歌咏队”、“复活剧社”等文艺团体,还正式演出了抗日话剧《三江好》、《塞上风云》、京剧《打渔杀家》《南阳关》,以及其他独唱、合唱晚会。可当时学校内的反动势力也颇强大,一些明里暗里的反动学生在学校训导处的支持下,经常惹事生非,竭力破坏校内的进步学生运动。有些同学包括我在内,自视很高,对一些中间状态的同学和老师抱有反感,于是我们陆续在壁报上对这些人和事,进行了随心所欲的揶揄、讽刺和打击。一次,王朴在放学后同我一道回宿舍时,他把一本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塞在我手里说:“这书写得好,也许你看过了,但再读读也好!”接着,他便提到我们刚贴出去的壁报,笑着说:“大作拜读,好,有火药味!……”我暗自得意:你总算明白我不是那种“不闻窗外事”的人了。可他马上接下去说道:“枪要伤人,要瞄准敌人才行!何必把自己陷进四面树敌的形势下去呢?你文中把“班门弄斧”写成了“搬门弄斧”了——不要急嘛,我已悄悄地给你改正了——你看,对象既没选准,子弹也卡了壳。为人之道,不能凭个人的好恶办事,得罪人太多是不对头的革命行为,应当纠正。”那时,我还不太能完全接受他这种体现团结斗争策略的意见,反而认为他有点息事宁人。但王朴则不然,他确是一个爱憎分明、敌我能辨的既有思想性,又是维护正义行动的人,尽管当时他还不是共产党员,却已具备了一个革命者的素质。当时学校里有国民党特务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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