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地收拾了桌面,继续抽起水烟。
没人留意到,有一人戴着斗笠,坐在最偏的一张位置上,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在桌上轻轻放了三个铜板,悄无声息地离去。
斗笠下是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庞,不知何故还满是黑灰,几乎看不出五官,唯有一双凤眼瞳如点漆,亮得惊人。
他牵着一匹瘦马,蹒跚而又坚定地向着最近的城池走去——临淮县。
“大人,”临淮县主簿对着一埋首公文之人恭谨道,“如今这世道,识文断字的人并不很多,更不要说会算学的了,您让下官张贴的告示,已经月余了,都未有人揭。您看,要不要改一改。”
“不必。”那人依旧没有抬头,“宁缺毋滥。”
主簿还想再坚持一二,就听那人接着道,“你道我不知你想为你小舅子张罗?”
主簿面色一白,讪讪道:“县令大人哪里的话,举贤不避亲,我那小舅子。”
那人抬首,是一张颇为秀丽的面孔,若不是神情实在淡泊,恐怕还有几分女气,“我没记错的话,如今县大牢里的狱卒头子正是你母亲那头的表哥,虽不算过分,可他这些年收受的油水也足够买几亩地了吧?陈主簿,适可而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