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五日才苏醒过来,睁开眼来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怀中的婴儿是否平安?阿娘不知道阿爷经历了什么事情,他也矢口不提,只当众宣布,襁褓中的孩子名叫秦韵文,阿爷收他为养子,从此,南朝宫廷多了一个二皇子。
“韵文出现以后,阿爷对我的爱,猝然转移到这个莫名的二皇子身上。我虽然年幼,却也懂得察言观色,从阿爷的目光中,我能看得出,他对三弟有多深情多欢喜,比对亲身骨肉还好。后宫都说,韵文不是什么养子,他根本就是皇帝游戏民间养下的私生骨肉。
“最初,阿爷的疼爱虽然不再集于我一身,望我的眼神还含着笑意,渐渐地,二郎夺去了阿爷的全部荣宠,经历那次溺水事件后,阿爷担心我会对三弟不利,令三弟疏远我,他也开始厌弃我。我做了种种尝试,想博取父亲的欢心,但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我怎样努力,阿爷的视线,始终流连于三弟身上。
“每日,无论忙碌到多晚,阿爷都会驾临三弟的右介园,只为望一望熟睡的儿子,他却不曾来看过我……”张颀忽然住口,指尖下意识地划开水波,看着它散开,又聚拢,了然无痕。他抬头,捕捉到蒹葭眼神里流露出的惊讶,蓦地笑了,“怎么跟你说起这些来——”
说不出一种怎么的情绪,如风一般掠过张颀心头,他想,自己大概是太嫉妒又太寂寞了,才会把这些话说给一个不想干的沙奴说。外人看来,他怀金抱玉,贵不可言,惟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静独处,这种嫉恨交加的痛楚,对阿爷的恨意,对自己的恨意,在朱甍碧瓦下的楼阁中蔓延,塞满他空荡荡的胸膛。
阿爷对自己的冷淡,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看得明白——父亲从未真心喜欢过阿母,当初娶妻,阿爷不过看中了李家的权势。如今,李家助他登临高位,阿母已失却了价值。父亲月月纳妃,身边欢笑的新人不断。若非顾忌当年在外公面前立下的毒誓,又或忌惮母后李家留下的权势,阿爷大概早就废后了。
张颀在心中嘲笑父亲,这是为君之道?还是为父之道?或是为夫之道?想着自己幼时曾以阿爷为楷模顶礼膜拜,他不由嘲讽自己的无知浅薄。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只有阿爷离世,才能遏制住他心中无边无际的嫉恨孤独。
张颀眼神激烈变幻,一旁的蒹葭暗暗心惊。这大概是大皇子第一次跟旁人讲心里话,他这些言语原不能对人讲的。蒹葭犹豫着,鼓足勇气劝道,“郎君不必忧心,人生本有命数——”
张颀苦笑,不住摇头,“其实,我三弟绝非阿爷的亲生儿子!以阿爷骄傲洒脱的性格,三弟若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