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段尽头,水迟早会淹没这里,从音量推断,不是一天,就是几个钟头,他鼻底已经嗅到了雾珠一样的水汽颗粒。
每个人都应该听到了,那种感觉让人非常绝望,就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动,陷入彻底的沮丧。
从水中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随着体温下降,外加不动,身体对寒冷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当哨马拖着筏子,吭哧吭哧从下游回来,然后乒呤哐啷将筏子重新大卸八块,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吭声,没有人问水淹到哪里了,距离这里还有多近。
搜集起每一点能烧的东西,橡胶胎不行,烧那个直接把人熏死。石滩上刨了个坑,七零八碎的扔进去,打火机点燃了火。
火起初不大,估计是潮的,噼啪几下后,才窜起来,也不是很大,但至少有了光和热源,人一个个挪近过来。
湿闷陈旧的空气里,弥散起一股热烘烘酷似臭袜子的气味,混合尸体的气味,相当不好闻。数了数,连自己一共还剩十人,万回知道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就是自己现在的表情,等死的恍惚的表情。
有人和衣躺下了,没人不是精疲力尽,又饿又乏。
这时候万回注意到刺青,刺青一直背对着篝火,坐在那儿虾一样弓着背,湿衣衫贴着刀刃子般的脊梁。
万回撑着胳膊肘子,在确定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歪过身,睇了眼刺青的侧脸。
一开始他以为刺青闭着眼,随后才看清那是因为眉头皱得太紧,眼睛都眯缝起来。他愣了一下,如果说旁人是等死,那么刺青的脸色,真和死人没区别了。
一瞬间刺青察觉并打了个照面,一瞬间眉毛就舒开,变脸当真比翻书还要快,简直叫万回怀疑在那脸上闪现的纠结神情完全是看走了眼。
他本想安慰几句,类似带错路不是你的错啊之类,又或许刺青是因为指伤疼痛。
但总之,刺青没给他咬耳朵的机会,而以极小的幅度隔空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是令他别动,当然也别说话。
随即,在铺满滑石粉似的地上,刺青用手指写出三行小字,俄文,既暗示,这是写给万回看的,也只有万回能看得懂。
扑朔黯淡的火光背后,第一行是“尸体”;第二行“当心”;第三行——“别睡”。
写完,刺青立刻抹掉,翻过身蜷缩着睡下。
万回摸不着头脑,可以说当时完全是疲乏到转不动了,脑海里一扇闸门突然落下,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当心,尸体,当心什么人,还是当心什么人去碰尸体?有什么可当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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