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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很晚回府,他仍会去老太太屋里请安,祖孙二人,却越来越无话可说,老太太心中忧虑渐重,但转念一想,人总有个心灰意懒时,时日久了,便会好转。由来只见新人笑,她认为,周晥清的到来一定能够让靳以重新敞开心扉。
府中再无人提及傅明,除了昭彦。都说孩子无长性,可有时夜里,靳以去昭彦屋中看他,他自梦中醒来,总会拉着靳以的手喃喃一句:“爹爹,爹爹怎么不和你一起来看彦儿?”但在日里,昭彦也从不当他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不仅老太太那样认为,甚至连靳以,他都想忘,以为一定能忘,他们都会忘。
夏深时,靳府似乎终于否极泰来。靳以升迁,又是一番庆贺。
他曾发誓,再不踏足芳满庭。但人醉后,却什么都忘得干净,脚步似乎也不由自己控制,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唯有月色空照的院外。
门响动的声音惊起了树上的栖鸦,它们自枝头纷纷飞起。靳以醉眼蒙眬,随着声响看去,似乎看见树枝上有一抹白,在月色中如独绽的木末芙蓉。
他走过去,伸手将之摘下,却是一方手帕,是他熟悉的,曾经有一只手拿着它为自己拭汗的手帕。但那帕上,有一团发黑的痕迹,他皱皱眉头,拿着那方手帕走到池子边,想将黑渍洗去。手帕入水,搓揉几下后,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靳以手一顿,人似乎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手中还未洗净犹带血痕的手帕,想起曾经那个荒唐的梦。想起,那日黄昏入夜时,有个人就站在那边的树下等他。
难道他真的来过?梦并非是梦?既已诀别,他为何还要来?那夜发生的种种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这手帕也许是他遗失的?可为何带着血痕?
靳以在池边站了许久,想了许久,脑袋越来越疼,想到后来,他嗤然一笑,似乎在嘲弄自己的死性不改。怀抱希望又被剥夺而彻底失望的感受,他尝过一次再次,已痛极倦极,不愿也不能再将真心送人践踏了。
这夜过后,靳以仍一如往常。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便会想起那方被他遗弃在池边的手帕,那本已发黑的血痕再次变得鲜红,血色刺痛他的双眼。
他不断地劝诫自己,又不断说服自己,不同的心绪拉扯着他,让他难以入眠,即使入眠,也是梦境连连,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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