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正是。今晚守夜的是见桥。”
景光帝似是自言自语:“春叁月,上巳日。”
他失神片刻,眼前心里冒出一幅画。
她不着任何首饰,只一身黑衣,婷婷立于在船舱内,迎着冲天的烈火,眉目沾血,明艳如画。
以往只低眉顺眼的梁宝知大仇报半,连声音都带着盎然的舒展,向他张开手,带他去如画江南。
这是独属于他最隐秘最珍贵的回忆。
旁人抢也抢不走。
“你先回去吧。”
平云躬身站着,后背都发汗,听到这,心口一松,期期艾艾地告退。
刚踏出殿门,早有小太监恭敬高举佩剑。
他被尊称为一句「平云提督」,自然同寻常内监不同,可佩剑护主,只那剑穗不同外头商卖抑或宫中赏赐,精巧漂亮。
周寄已至禁军统领,宫中各处管辖唯居他二人,他同平云开玩笑讨要,平云也打哈哈糊弄过去。
平云坐于马车,歪斜在小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腹磨蹭着铜镜上的雕花,脸上哪有在景光帝跟前的笑脸。
阴压着眼,外头瞧来,倒不像太监,只不过是个不爱说笑的唇红齿白少年郎。
兰园的侍从在门帘外轻声道:“提督,到了。”
平云也不要旁人打帘,翻身下马,管家早恭恭敬敬候在门口:“恭迎提督。”
平云一面往里快步走去,一面解了披风:“夫人呢?”
管家忙道:“夫人在馨园赏花。”
平云脚步一滞,心想自己不在家,那怯懦的女人倒是敢到东院来,以往就是请她都推叁阻四。
他脚步一转,领人往东边去。
“今日在东院花厅摆饭。”
兰园原先不叫兰园,只挂匾牌为云府。
他自七岁全家上下被害,身为嫡长子被季奸所害去势入宫时,便抛弃自己姓氏,只当以往那个小霸王已死。
所幸得尚为太子的邵闻璟赏识,纳入麾下,才得一息喘气。
那女人不过他同东宫尚处于战战兢兢时一个消遣。
年少时她就是这样胆小,嫡母难得发善心,邻里拜访带上这个姨娘病亡的庶女,也不知道讨他这个榴花胡同小霸王的欢心,呆呆地跟在他身后,叫她离远点就抹眼泪,绊一跤也抹眼泪。
冒险偷溜出府给净身房塞钱,求里头人放了他,不想钱被吞了,还被恶人用他刚割下新鲜的卵蛋丢置她脸上羞辱时抹眼泪。
后来她要被一台粉轿子抬去阴川侯府,也抹眼泪,将抠搜攒下的钱财都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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