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唏嘘声中摔下笔,蜂拥着奔向宿舍,去拿自己的食具,然后叮叮邦邦发泄似的敲着,并一路大声说笑,全没了往日斯斯文文的书生样。
江林没有参加那些人的行列。他一个人,顺着林间小道慢慢走去。路旁的小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草坪上那些金黄色的花朵,象星星似的在微风中幽幽地眨着眼睛;圆拱门上,鲜红色的“附骥园”三字,被正午的阳光照得剌人的眼睛。他缓步走过去,“附骥园”里的假山、修竹、鲜花,还有那从鹤嘴里吐出来的喷泉水,此时都沐浴在太阳的光辉里,仿佛一幅山水画。而他觉得自己正走进这幅画里。然而,自己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呢?一个点缀?一块顽石?抑或,只是一只飞不动的仙鹤:纵然吞进千江万壑水,终究是枵腹如涤一场空。
他一步一步走着,眼睛扫过眼前的一切。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老得皮枯肉萎,心灰意冷,再也没有热情,没有精力去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了。
“九原黄土英灵活,万古青天霹雳飞!”
不知不觉,一句诗从他嘴里颤抖着,涌了出来。他觉得这句诗,就是他这些日子所有经历的痛苦、感受的震憾,以及生死轮回般大喜大悲的真实写照。哀莫大于心死。一个连仇恨都有找不到方向的人,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接了过去:
“抱定一颗平常心,任它古怪自己败!……哥……”
江林浑身一抖,惊惶地回过头来——
杜鹃!天哪,她就站在后面……她,她叫我什么?!顿时,江林的身体如筛糠般地抖了起来。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杜鹃她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这样?!他惊恐地连连后退,转身要逃。但哪里是去路?——假山、修竹、鲜花、喷泉,他张皇四顾,哪里是“华容道”?
“你——,站住!跑什么?谁又不会吃了你。”
杜鹃又在喝斥。她怎么还敢这样喝斥?是谁给她的权力!
江林退到池子边,无路可走了,只得站住。他嘴唇颤抖着,鼻子、眼睛阵阵酸涩,然而却欲语无言,欲哭无泪。天呐,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为什么见了我就象见了鬼似的?!”杜鹃一步步逼过来:“是我头上生了角,还是脸上少了鼻子、眼睛?你要这样躲着我。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我们毕竟是兄妹,这是抹不掉的事实。……说实话,如果能躲得了,我也不希望再相见。但是躲得了吗?从大学开始,就是同一个班级,同一间教室;后来又是同一个攻关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