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腾瞪着那张床,那张并列着“生”与“死”的床。他直挺挺的跪在床前,两眼直直的 瞪视着,不相信发生在面前的事实。他不动,不说话,不哭#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那儿。
一屋子念经诵佛的声音。
那女孩就这样来到世间。
她的母亲临终时,似乎为她取过名字,但是,对屋里每一个人而言,那名字都太深 了,谁也弄不清楚是哪两个字。阿土婶曾坚持是“纸碎”或是“纸钱”之类的玩意,认为这 女孩索走了母亲的命,所以母亲要她终身烧纸来祭祀。杨腾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曼亭 曾重复的说过:“豌豆花!一朵小小的豌豆花!”
于是,她在小村落中成长,大家一直叫她“豌豆花”。
她没有名字,她的名字是“豌豆花”。
失火的天堂(1)蜿豆花 2豌豆花出生后的三个月,杨腾几乎连正眼都没瞧过这孩子,他完全坠入失去妻子的 极端悲痛中。一年之内,他母丧妻亡,他认为自己已受了天谴。每天进矿坑工作,他把 煤铲一铲又一铲用力掘向岩石外,他工作得比任何人都卖力,他似乎要把全身的精力, 全心的悲愤都借这煤铲掘下去,揪揪揪揪揪下去……他成了矿场里最模范的工人。矿坑 外,他是个沉默寡言,不会说笑的“外省缘投样”,“缘投”两字是台语,“样”是日语。翻 成国语,“缘投”勉强只能用“英俊”两个字来代替。“样”是先生的意思。杨腾始终是个漂 亮的小伙子。豌豆花出世这年,他也只有二十三岁。
于是,豌豆花成了隔壁阿婆家的附属品。阿婆姓李,和儿子儿媳及四个孙儿孙女一 起住。阿婆带大过自己的儿子和四个孙儿孙女,带孩子对她来说是太简单了。何况,豌 豆花在月子里就与别的婴儿不同,她生来就粉妆玉琢,皮肤白里透红,随着一天天长大, 她细嫩得就像朵小豌豆花。乡下孩子从没有这么细致的肌肤,她完全遗传了母亲的娇嫩, 又遗传了父亲那较深刻的轮廓,双眼皮,长睫毛,乌黑的眼珠,小巧而玲珑的嘴。难怪 阿婆常说:“这孩子会像她阿母说的,长成个小美人!”
豌豆花不止成了李家阿婆的宝贝,她也成了李家孙女儿玉兰的宠儿。
玉兰那年刚满十八岁。是个身体健康,发育得均匀而丰腴的少女。乡下女孩一向不 被重视,她的工作是帮着家里种菜喂猪,去山上砍柴,去野地找野苋菜(喂猪的食料) 以及掘红薯,削红薯签。当地人总是把新鲜红薯削成签状,再晒干,存下来,随时用水 煮煮就吃了。玉兰的工作永远做不完,但是,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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