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与地狱一般令人作呕。
后来三伍在我们面前说:“高乌进医院不到一天就像老鼠那样偷偷地窜了出来。你知道吗——医疗费全靠乐队那帮家伙。”
我说:“只能这样了。”
直到他从那间——像所有以草菅人命为宗旨的医院一样的医院离开后,不知过了多少个炽热的下午,我们依然在榕树底下遇上高乌。他的虚脱继续滋养着他的迷途忘返,他看起来要企图把一切质疑彻底澄清:他已经真真切切地从医院逃了出来,并很快回到乐队,继续充当一个无与争锋的技术精湛的鼓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在舞台上威风凛凛地表演,收入依然可观致极。
高乌的言辞一定名副其实。我只是边点头边用最微弱的声音说——很显然我像在对着天自言自语:“——跑场?
高乌显然把头转了过去,他现在不再对那件差事有任何留恋之情——长毛小子们绝顶差劲,跟他们混在一起实在太可恶、太无聊。言下之意是高乌已经擅自果断地离开乐队——他们不识抬举而自食其果。可是处事果断的高乌,你到底去干了别的什么?
他斩钉截铁地说已经有一份大差事在等着他,再过一段时间——也许两三天便可以投入工作,到时简直财源滚滚。我说高乌你太棒了!
无论他如何地不知悔改,那时他不小心凝神望了一下那群在小店面前徘徊的人,有谁认为他没有一丁点饥肠辘辘,我一定抓来六万零六百九十三条南美洲火蛇要挟他(她)。
再过几天,榕树下的高乌仍然保持着那冬眠的样子,先前说的“有大差事等着他”即便成了一腔废话。但我总是无法抑止对其极力妥协——他显然把那“大差事”的得手的日期整整推延了一个星期,一旦这七天过去便十拿九稳地投入工作。为了使这一事实的嫌疑度降至为零,他就必须毫不犹豫地把来龙去脉一一呈现。
那是多么值得期待和引以为荣但又多么艰辛且日薪比跑场还要多得多的工作:每天清晨四点准时起床,连脸都来不及洗便屁滚尿流地跑到海鲜市场那里去。在那里等待一辆大货车的来临,之后就非得把人累死不可:一大桶一大桶的大闸蟹和花虾就这样被高乌从车肚里承卸下来,筋疲力尽之后立刻把它们分量装到泡沫箱,这个工序必须精挑细选,麻烦透顶。完后就加冰充氧,调配盐水的浓度……有时还要打干氧——这样更安全一点……这一切势必用去六个小时以上——一旦中午一过,高乌只能花一点时间用来吃饭。奔命的时刻又将开始:把一箱箱装有大虾硕蟹的包装好的笨重的泡沫箱抬上一辆小货车。高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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