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就成了。
八岁,他古云生已操刀杀猪。当猪血溅了他满面都是,古道清嗬嗬地笑得欢。好样的,儿子。好样的,儿子。回到家,任苏绍仪怎么亲云生的脸蛋,他也没说一句话。后来说了,也道,亲吧,反正那是铜墙铁壁。
一年下来,古云生自感胜似苞丁解牛,一头猪在他手下,从宰到剖,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经理见他落刀如神,切一斤肉不会切成斤一,整头猪的肥瘦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即使是从鸡蛋里面挑出骨头的人,也无法挑剔他刀下猪肉的肥瘦的多与少。这无疑最适合在门市部工作。这么一来,他便拥有了一张猪肉台。
每天,别人卖一头猪,他准会卖出十头。不是仅仅因为他对肥瘦拿捏得准,对谁都不会偏心,而是他那沉浑的男中音,说什么都带着歌的味儿,听着就是一种享受。加上他说的不是别的,是棋谱。你要半斤肉,他悠扬带韵的男中音便唱:车八进五。话声刚落,余音未了之际,半斤猪肉已到了你手上。因此,别人的猪肉台前人丁稀落,他的猪肉台却顾客如云。老长的队,都有人愿排。其中有热爱粤剧的人,他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1966年的“文革”风暴,所有的粤剧名伶都被打倒,被流放到干校,这极具岭南文化特色的剧种,一夜间如秋风扫落叶,没了踪影。诗书巷有诗有书,偏偏就没有唱粤曲的。但他古云生的男中音,天生就的粤曲韵味,就像粤剧名伶马师僧的唱腔,令他们的耳朵百鸟齐鸣。当中自然还有棋迷和棋手。棋迷听棋。棋手则故意来对局。几十个人排成一块,由第一个起叫,开局。所叫买的数便千奇百怪,多者九两,少者半两、一两的都有,却从没超过一斤的。每人每月半斤肉的定额,他们不想一下子就用光。肉票虽然有两数,但至少都是一两,没有半两的。他古云生一概照切照称,半两的,他收一肉的肉票。不管你是隔天来,还是十天半月后才来,他都记得,称给你半两肉,再不会收你的肉票。前者叫买半两,他唱“炮二平五”,后者叫买三两,他唱“马2进3”。任你叫几,他都以棋数对之。为你布出“顺炮、列手炮、中炮、巡河炮、士角炮、屏风马、横车、仙人指路、飞相”等等的局式。也有例外,那就是在中、残局的时候,你叫的数,跟前面的不对,是步错棋,他的嘴马上紧闭如钢门,双眼望着天,头发飘如云,给你五秒钟思考的机会。五秒一过,他手起刀落,肉上称,他已唱出“兵二平三”或“马五进四”,最接近你所叫的数,免得你一下将肉票花光。几十个棋手这么一路叫买下来,有时刚好下完一局棋,有时仅进入中局阶段。进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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