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杜大哥”,吓得滚下床。
想得太疑太傻,竟全然没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画破寂静的夜奔驰而来。直到马儿被缰绳一拉仰首嘶鸣,骤然停在竹屋前。她才大梦初醒般奔去开门。
门外站着玉树临风、潇洒依旧却眉头缠结的杜擎。江秋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想他的心兀自跳个不停,还没确定这似梦似真,便被他一身浓浊的酒气吓了一跳。
“擎哥,你喝了酒,还骑马奔驰,当真要教我担心死了。是不是心里有事?”
江秋昂起那张姣好绝美能颠倒众生的娇颜,盈水眸子里满是关怀和浓情地瞅着他问。
“别担心,一斤烧刀子,还奈何不了我。我确是心里有天大的事,若不借酒浇愁,怕是会被逼疯了。”
杜擎怎舍得让她担心。但她心细如发,半点心事也瞒不过她。更何况,是这等通番卖国,叛国叛民,人人得以诛之,万死亦难蔽其辜天大丑陋的事。
“你既然带着心事来,就是没打算瞒我。你从不曾在这么深的夜里快马驰骋来竹屋。愈是天大的事,愈是需要人分担,你的事,就是江秋的事,江秋怎能坐视不理,漠不关心地任你独自承担。”
江秋早沏好了杯热茶,让他在桌旁坐下来,自己倚坐在他身边。鼓励地,温柔地,要他把心中想说,想一吐为快的话点点滴滴全说出来。
“我杜擎身为锦衣卫的指挥,向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没想到,却是教恩人牵着鼻子走,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地尽做些祸国殃民,把咱们汉人的一片江山,拱手奉给就要打进关来的满州鞑子,通番卖国、罪大恶极的事来。”
一个人可以痛恨恶绝自己的“面目可憎”到什么样的地步?
杜擎这才明白,就是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心中的愤怒、羞惭、受侮辱、苦痛和矛盾,总总纠结的心绪和压抑濒临到最高点,再也承受不住时,才起了个头,便如洪水爆发般再也止不住地一泄千里。
他坦坦诚诚,由始至末,一古脑儿地全说了。他必须在最心爱的她面前,毫不隐瞒地把最丑陋不堪的自己让她知道。
否则他何以面对她?
“我知道,我也都明白。爹爹早就说过,自从熊经略熊廷弼死后,边防败坏,明朝的江山朝夕不保。当今唯有信王极力想拢络重用的辽东佥事袁崇焕,还算是个当世奇才。只可叹奸臣当道,袁崇焕就算做了经略,也未必能尽所能。除非扫除奸党,重用东林党人,伸张正气,兴利除弊,减轻民间田赋,杜绝搜刮民财,大明的江山才能中兴长保,不教胡虏或流寇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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