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问。
宋祁于放下竹片:“快了。”
走近了搭把手,梁叔说:“把香点上。”
宋祁于照做。
“还有这个,别让烛火灭了,得一直续着。”
今天是宋老太出殡的日子,再过半天,等到十点十五,就该是下葬的时间。
乡里办白事繁琐,规矩旧俗很多,在此之前,还有一大堆事情要提前准备。
如今这家里只有宋祁于留在这儿了,所有后事都必须由她经手操办,没别的亲戚可以分担。
“等起棺了,你去摔盆。”梁叔叮嘱,“用右手拿,别使错了。”
宋祁于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要一次就摔碎,大力些。”
“知道。”
“摔完了,还得在前面牵绳,帮着引路。”
“嗯。”
梁叔不放心:“一定记住,不要出差错了。”
将立香插稳,宋祁于很安静,始终寡言少语。
梁叔又说:“等会儿再给你姥磕个头,纸钱也多烧点。”
她应下,眼皮子无力地半掀起,任由火光照映在眸中。
宋老太的葬礼办得简单,前来吊唁的人不多,拢共也就三四桌,其中邻居一大家子就占了十来个,再算上梁叔一家五口,余下的,便是道士和专门请来抬棺的了。
大年初一办白事终归不吉利,哪怕宋家已经拖到初二才正式发丧,可也没多少远亲故友愿意来参加一个病死之人的葬礼,顶多是托梁叔转交帛金,以示哀悼情意。
宋老太其实还有个女儿叶知文,也就是宋祁于的亲妈,但对方未在这场哀戚的丧事上现身,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宋家母女俩在十八年前就断绝关系了,早没了牵扯——早些年叶知文不学好,到外面瞎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地跟街头瘪三搅和上,连续两次结婚再离婚,后来又整出个女儿撇给家里,还骗走宋老太全部积蓄远赴国外做生意,母女两个由此决裂,很少再见面。
这些过往宋老太至死都未能释怀,她不仅在久卧病榻时狠心拒绝叶知文的探望,宁肯借钱看病也不接受这样的迂回求和,还在闭眼前特地再三交代,不准叶知文给自己哭丧上坟,到进土了都不松口原谅,而叶知文也没脸回乡,知趣不来毁掉宋老太仅剩的安宁。
积雪盖过门槛,远处一片冷清白茫。
天亮了。
沉郁的灰聚集在上空,压抑且沉闷。
火盆内的猩红逐渐散去,一点点湮灭。宋祁于面无表情看着,过一会儿才起身,再温吞点上两支白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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