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盯着这个笑得浑身颤抖的男人时,她嗅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气息:首先欧阳旭大张着的嘴里已经笑不出声音,紫红的瘦脸正拉得更长更长,像一幅夸张了的漫画长脸。而他的身子正像一具僵尸般向后仰去。
她冲了过去,在他倒下之前,下意识接住了他,同时也听见他嘴里喊出的最后一个字“药”。
她拿来了药,并像往常一样准备倒给他。但是当她看见那张布满痛苦的瘦长脸颊上隐约透露出的熟悉的傲慢时,范正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犹豫了。她不自觉地扭转回头,看了看那团已经揉皱的纸团,看了看那挂在桌边的主机,还有像小白兔般滚落在电脑桌后的食品盒。然后,她从欧阳的身边站了起来。不知是用眼角的余光,还是她最后看了欧阳一眼,她只记得欧阳那痛苦的眼睛里正闪着的微弱怒火突然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还有一张更加扭曲的表情。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启动体内的母性,而是坚定地走向宽大的落地窗前,拉开一扇天蓝色纱窗,将那个白色小药瓶投掷了出去。接下来,她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静静地站在窗前,紧紧盯着那只无声无息的瓶子的身影。当白色小瓶子慢慢从一只类似离开笼子的小鸟,而变成一只难以辨清的飞虫般的亮点,然后连这个亮点也在阳光中慢慢融化得无影无踪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剧烈抖动着,脸上却流满了冰凉的泪水。她仍然没有转身,只是透过模糊的泪眼,看了一会儿天,看了一会儿云,还看了一会儿远处的绿树和青草,最后才慢慢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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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荻 著
第三章
8
在范正章、蒋德仕、卞成龙和广告公司经理玩到黎明六点钟的时候,牌局终于因为身体的抗议散了,当然卞成龙需要交车也是主要原因。范正章、蒋德仕和广告公司经理在旅店睡了,只有疲惫不堪的卞成龙急着换班交车去了。卞成龙本来是跑白天出租的,当他偶尔一次开夜间出租遇见一笔大生意后,他发现了夜间出租的好处。那是一个深冬的夜里,大约两点钟左右,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女人上了他的车,然后告诉了他一个地址,那个地址竟是蒋德仕老丈人家所住的宿舍楼。于是,他与蒋德仕经过细心密谋,将那个男人,据说是蒋德仕岳母已经退休单位里的一个处级干部,神不知鬼不觉地狠狠敲了一笔。初尝甜头的卞成龙从此便白班改成夜班,并与蒋德仕合伙开始了新生意。再加上蒋德仕在单位保卫科有一套监视设备,也成了他们赚黑钱的重要工具。在一次次生意成功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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