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何从。
这台风后盛夏的傍晚,空气的燥热并不稍减于中午,马蒂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下午。若非脚下的高跟鞋,她很愿意永远走下去。穿上这双高跟鞋是个可怕的错误。它们是她的鞋子中惟一正式的一双。虽然已略显老旧,鞋底隐秘的地方也有了小小的绽缝,但擦亮了之后,与她这身浅粉红色洋装是个出色搭配。它们是双美丽的鞋,天生不适合长途跋涉,而是用来出入高贵又华丽的场合。它们是一双宴会用的纤弱的高跟鞋。
马蒂走到了台北的最南界,碰到景美溪之后就向右转,迎着夕阳继续前行,一边回想着琳达的婚宴。此刻婚宴上的欢言俏语都该沉寂了吧?但是马蒂留下的话题,恐怕是足够宾客们谈论很多年的。她后悔出席了这场婚礼。从接到琳达的镶金边红色喜帖开始,她曾经多次陷入长久的思索,怎么委婉地托故不赴宴,怎么提前捎去礼金,再怎么补救性地以书信向她致意。婚礼中有太多人,包括琳达,都是她不想再碰面的。终究这一天她还是整装以赴,穿上了最体面的一套洋装,最好的一双鞋,并且还提早出了门,成为这午餐婚宴上第一个就座的客人。
到得委实太早了,这国际饭店豪华的宴客厅中,连礼金台都尚未布置妥当。系着蕾丝边围裙的女侍正在摆设花篮,两个着燕尾服的英俊服务生忙着安放婚照。
没有任何接待,马蒂直接走进空荡的筵席中。一个年轻男子匆匆向她走来,走到一半又恍然止步,从口袋里摸出“总招待”红卡别在衣襟上。他很活泼地与马蒂握手,同时不失忧虑地瞄了一眼礼金台。这男人马蒂认识,是她大学同届的国术社社长。他并不记得她,完全依传统方式与她交换了名片。
总招待以职业的热情细读马蒂的名片,盛赞她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显然她这名字的特色尚不足以唤起他的回忆,而马蒂对他的记忆却在这寒暄中复苏了。他叫陈瞿生,香港侨生,大一热烈追求琳达之际,讲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