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落差,她不禁走到岸边朝下探视,下面是狞恶的礁石,和汹涌的海水,左边是蜿蜒荒凉的海岸线,右边是隆起的礁质山崖,没有人,连生物都没有。她回望不远处的淡水湖边,安坦德罗人也走光了,在这海边生存而且呼吸的,就只有她了,她不能明白那安坦德罗人为什么说耶稣在这边。是误听吗?又不可能。海风吹得她全身战栗,马蒂坐下,撩起袍子的下摆,开始捉虱子。
其实马蒂的布袍上并没有虱子,一切都因为莽原里长的一种极难缠的植物,呈细铅笔状迎风招展,只要人兽经过,它那像米粒一样大小的种子就附着上身,甩也甩不掉。头钝尾尖的种子,底侧有几根坚硬如针的细芒,整个种子的外形完全像一只虱子,用脚爪一样的细芒顽固地攫住衣摆,有时手一拂过,刺得马蒂惊跳起来,刺伤处随即血丝长流。马蒂每天都得在日落前,仔细抓净这些虱子,夜里才不至于如卧针毡。
抓了一会儿,又从袋中掏出干粮吃,马蒂大致感到很悠闲了,她哼起歌来。面对着海,正是瑰丽的日落时分,没有了手表的马蒂想到,假使一个人不看表也不看方位,将如何分辨出日落和黎明?
真的分不出来。眼前的海平面,被曙光一样的夕阳映照成柔和的玫瑰红色,一整片灿烂的玫瑰海洋中猛凸出一根黑戟,那是一道黑影,从海面上矗立正好像匕首一样戳进了落阳的心脏。马蒂眯起眼睛,逆着刺眼的夕照,一直到那黑影攀爬上岸,走近她的眼前,马蒂才看出这个人,赤裸着全身,正是照片里的耶稣。
比印象中年轻健壮,耶稣从她身边走过。虽然没有穿着那件灰色袍子,马蒂还是一眼就肯定这是耶稣。他的发须削短了些,眉目爽朗。亲眼目睹之后马蒂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耶稣,简直就是海安的翻版,荒漠里的褐色版本。
耶稣从马蒂的身边走过,对于马蒂,他完全地视若无睹。
好像马蒂是一颗存在于海岸边已经有千万年的石头,耶稣与她擦肩而过,既不避开她,也不望向她。耶稣走到一块岩石后头,找出他的灰色袍子和草鞋穿上,背起一只灰布的褡裢,离开海岸。
为什么呢?马蒂也说不上来。没有开口叫唤耶稣,可能是因为太静了,静得她无能突围。耶稣的眼神、身姿、脚步都是这么无比奇异的宁静,像是被一团异质的空气笼罩,她感觉到了缄默的必要。
同时又因为太吵了,吵得她无法发声。这耶稣走向远方的一排足迹,很奇怪在马蒂看起来像是唱片上的钻石针尖,一路刮擦过大地,发出太吵的,没有人类能听得见的高音。
马蒂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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