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他脸上婉转流连。
她悄然在他身侧坐下,冰凉的手指开始踟躇地轻触他额头。那超常的热度似令她一惊,倏地缩回手,停了停,才又以手心抚上他的额。
还如往常,那手清凉纤小,有柔和的触感。他其实并不厌恶这样的感觉,这一瞬,不妨就此停留。但这些话,他从没有,也永不可能对她说。
从不得已地接受她为妻的那天起,他就决定以疏离作为他对她的基本态度。新婚之夜,她在匆匆看清了他的模样后便垂目含羞地笑,而他只给她那倾城容颜漠然一瞥,便转身离去,任她在错愕委屈中流了一夜的泪。
此后也甚少与她同宿,府中美婢颇多,他从来不缺侍寝的人。而她并不敢就此多言,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柔顺贤淑样子。他不爱睬她,偶尔有事唤她一声,她便惊惶地抬首,仿若受惊的小鹿。这令他更为不快,觉得她根本与她的家族一样卑微而懦弱。
某日,他着凉发热,却拒绝她殷勤的照顾。于是在夜半他半梦半醒间,她悄然进来,轻抚他的额头,用冰水浸过的布给他降温。他其实已经清醒,却始终不睁目看她。
从此渐渐成习惯,她常在他独寝时于夜半进来看他,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怯怯地抚摸他的脸庞他的手,动作轻柔无比,惟恐惊醒了他。而她一直不知道,他的沉睡从来都是伪装,他可以感觉到她每一次触摸,听见她每一声郁然低回的叹息。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与感受。夜半时,在她依依目光与轻触下他会感到很安宁,甚至开始期待,若她不来,会略感失望。但,一旦他与她相遇在日光中,幽浮于夜色中的那缕柔情似瞬间消失,她又成了卑微怯懦的庶族女子,别人居心叵测地硬塞给他的妻,看见她连坦然迎视自己的目光都不敢的软弱模样,他会觉得对她保持冷面铁心的状态实在再自然不过。
后来他自请去曷苏馆任职,一大目的就是避开她。其间她亦曾前往曷苏馆探望他,而久别的他对她依然很冷淡。她失望地回京,自此一病不起。他得知消息后又等了许久才起身返京,待到府中时,她已逝去,穿着婚礼时的盛装,如沉睡般躺着,艳美无匹。
这次是他伸手抚过她发肤,她的额头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眉,在生气消散之后,却呈现出他从未感知过的奇异的美。她双眉浅颦,唇际却有一缕恬淡的笑意。他木然看着,心底一片空茫。
“唉……”现在,他又听见了叹息声,幽长细柔,无尽的怅然。
然后,有冰凉、尖锐的东西轻抵在他颈间。那是什么?她的指甲她的刀,还是她的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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