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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他就拆了绑得他行动艰难的绷带和夹棍,端着药汤和一小碟此地极其难得的蜜饯梅子去慰问他家公子,不一会儿就被余怒未消的谢公子赶出了营帐。
他无奈地笑笑,打算自去休息,却看见纪无忧骑着马,正和军中副将告别,像是要离军而去。
二人算不上熟稔,但这月余以来生死与共,多少磨练出了几分不言自明的友谊,顾知还改了目的地,向她走去。
“纪殿主,何必这么急匆匆的要走?等身体休养好了,跟着军队一起南下会安全得多。”顾知还劝道。
纪无忧偏了头见是他,难得地露了笑容,明媚得晃眼,“我得送晓钟,九微宫的人等她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去已经等了很久了。”她轻抚着怀中小小的骨灰盅,动作轻柔得像在宠爱娇嫩的迎春花。
顾知还瞥见她乌发间簪了一朵眼熟的黄玉山茶,一时无言。
“那么,就此别过了,保重。”
纪无忧也躬了躬身,行礼告别,临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驻马回身道,“对了,晋王心脉受损,我记得有种药物对调养此伤有着奇效。只在冰雪峭壁生长、每年春天雪化时节方盛开的桃前归,正是天山出产。”
顾知还点点头,谢过她的消息。
纪无忧终是行得远了。
顾知还站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干脆坐在原地,看着暮色慢慢降临。
这一个多月来他认识了这些以前只在资料名单上出现过的人,慷慨悲歌的,贪生怕死的,冷酷压榨奴仆的,热心关怀他人的,似乎全都掉了个个。
他感到迷惘。
“她走了?”良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顾知还抬起头来,看见谢羽生站在他身边。虽是恼羞成怒地赶跑了他,却仍是放不下心地悄悄追了出来。
顾知还忍不住微笑。
他在敌营中厮杀得身心俱疲,尤其是完成了刺杀柔然大汗的任务后,骤然放松,几乎觉得就算死在这里也了无遗憾。
下一瞬间他想起了谢羽生。
他几乎能看到他家公子故作镇定地摇着扇子,用眼角斜睨着他,偷偷观察他反应时带着点儿期盼笑容的模样。
还有临走前他那番颠三倒四的诉衷肠。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觉得,完成任务后有个归处,是件不错的事。
他想回去告诉谢羽生,他没打算赖他救命之恩的账,他回来了。
顾知还牵过谢羽生的右手,本来保养得比女子还要细白娇嫩的手上多了好些伤口与茧壳,常戴的白玉扳指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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