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青云扇那副血迹斑斑的骨骼,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砸在胸腔上,险些砸得他背过气去。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全副精神仅仅依靠神经那几条细细的丝线维持,勉强行走在崩溃的边缘。
慢慢地,从功过石的周身上析出许多血迹来,那些血迹逐渐汇成一股,在功过石的周身绕过两三匝,又掺杂进了些许平沙泉里的活水,逐渐形成一个莹莹发光的壳子,当空缓缓降落下来,罩在了那具森森白骨上。
那副骨骼逐渐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包绕,一寸寸的皮肉贴敷上去,像万丈高楼平地起似的,竟然贴出了一个全须全尾的人!瘦削的脸颊,刻薄的嘴唇,高耸的鼻梁,还有飞扬跋扈的眉。洛阳牙关咬得死紧,微微颤抖的手抚在自己额头上,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脸看,心里崩溃地想,“这是什么意思?是顾寒声的意思?这究竟几个意思?”
他穿着的还是那身七百年前入关时候的衣服。
他双眼紧闭,单薄的身体拢在一袭半灰不旧的长袍里,周身干脆利索得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装饰物,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流浪的气质——仿佛这人天生就不会在哪个地方扎根,他会成为一阵风,永远不停息地奔向远方,从生到死。
那躺在地上的人,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下,咳了一口血出来——然后,一杆平沙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偷袭得手的人摘下面具,露出了程有寰的脸,“我们又见面了,澹台大人。”
程有寰是半截身子瘫痪在地上的,他的双腿被无力地架在两截稍微粗些的树干上——混战之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骤然响起,伴着一种荒废数百年的磨砂质感,“一别经年,”这四个字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洛阳看见他掩在袖子里皮包骨的手狠狠抵在地面上,每一阵咳嗽都带起撕心裂肺的喘鸣,他干枯的指甲就变得越发死白,“一别经年……你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地狼心狗肺啊。”
程有寰和颜悦色地笑笑,“狼心我承认,狗肺不敢当。”
澹台千山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瞎子,早在数百年前算计我、阴谋败露的时候,你的大势就去了。”
程有寰不阴不阳地说:“去就去了吧,如今顾寒声已死,你信不信我依旧能掀起九州第二次大乱?”
澹台千山扶着地坐起来斜靠在功过石上,长长吐了口气,眼皮一掀,皮笑肉不笑地,“你信不信我再造出第二个‘顾寒声’?”
“废话少说,”洛阳忍无可忍地低声喝斥道,“都给我老老实实消停了。”
澹台千山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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