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滴石的清凌嗓音,卷带着白雾,缕缕慢升吹在下颌。元溯抱着她的手像是在最为冰凉之际触了热水,酥麻且显僵硬。
他垂目看着怀中窘迫绷脸的人,面若春桃,肤如凝脂,一双美眸漆黑晶莹,恍如坠水琉璃。不悦轻咬的唇瓣粉嫩如初绽花苞,唇畔浅挤的梨涡似点酒杏花,一张圆润的脸,倔强之下,满满的都是疏离。
他也不知为何,软软的触感凝在掌心,一点儿也不舍放手。
风七七的身上浸了凉气,冻得浑身打颤,还不曾发觉他的异样。瞪了半晌不见他动弹,轻哼了一声,硬撑着跳下地。脚上的麻木还没散尽,衣裳都湿了,干脆撩起斗篷坐下去。
元溯蹙了蹙眉,再一把将她提起来。
“你做什么?”她不高兴,扬手挥出一掌。
可力道不够,对元溯来说就是挠痒痒。
“雪地里冷。”元溯难得耐心不与她计较,转而唤来疯跑无影的兀掣。
常年在外的习惯,他的马身上都备有一件外衣,不厚不薄,适合野外露宿所用。
“给你。”他递过去。
风七七僵愣而无措,没有接。
元溯直接解了她因沾雪水而变沉的斗篷,将外衣搭在她身上,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风七七傻乎乎地指了一下,“山那边。”
“你是风家的人?”元溯稍作打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换下的衣裳。素雅简洁的面料,绣着浅色紫叶藤纹,若没有看错,应是出自松江的上好锦缎。
而平山,以西是他们军营驻扎之地。以东深谷,乃至山巅丛林,分布着密集的山体建筑,乃前代墨学代表,风家家主风琯的避世归隐之地。
松江锦,近来风靡天元内外,正是风家的产业。
他能认出,让风七七略显惊诧。她抬头看着眼前人,并未确认,也不否认。
“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嗯。”
“你若是风家人,应当知道平山以西不安全。”说着,元溯牵过兀掣,示意她上去。
“我还不想回。”风七七向后退了几步,侧眸看向自己刨了好半晌的坑。
这到底有什么,能让她连命都不顾的?元溯简直哭笑不得,道:“这里常年有黑熊出没,你不知道?”
风七七知道,可她就是不想回。
若是之前,元溯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跑到深山里,陪着一名初次相识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挖坑。
可今日,他鬼使神差做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他可能是在军营里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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