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敌不过政治。
导师说得没错。
十二月十九日,日军第三次进攻长沙。
我拍了电报过去,得到陈镜予一切安好的回电。年底时我在陈家见到吴念和,念和小小一人,说话时还带着芽芽呓语,我让念国带妹妹出去玩,陈伯父告诉我吴应堂以身殉国。
晴天霹雳。
我问原因,他说应堂死在长沙,陈镜予把他在后方的家眷和遗书都想办法送了回来,他的遗体送去吴家了,你若想去便去看看。
家眷只剩念和一人,妻子早就在战火中被鬼子杀害。遗体也只是一捧骨灰,吴家上下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伯父问我:“你们这些小辈,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我后来回剑桥后看到一些当时的报道,说日军攻势比前两次都猛烈,第十军预十师原本驻守岳麓山阵地,后来被调去守长沙,敌军强越捞刀河和浏阳河后,绕过东门,主力直扑预十师阵地。身后就是长沙城,根本无处可退,全师只能破釜沉舟,留下遗嘱决一死战。战后全师由七千多人损失到两千多人,吴应堂是牺牲的那五千人之一。
我第一次占用军线给陈镜予打电话过去,哭着跟她说只要你愿意回来,你父亲会想办法调你回来的。
陈镜予笑一声,笑声从胸腔中呛出来,柔软若无骨,她的声音带着暖度,轻柔地叫我的名字,像是我们曾经缱绻反侧中低喃在我耳边的情话。
“阿安,我们就快要胜利了。”
“你好好待在重庆,等我回来,我带你回剑桥,好不好?”
吴应堂的遗嘱藏在念和身上,她偷偷在我们独处时交给了我,像是对待她口袋中的糖果那般小心翼翼:“爸爸说,要我把这个给干妈。”
我揉了揉她的头,忍着泪露出一个微笑:“念和真乖,去和哥哥玩好不好?”
念国走过来,小大人一样拉着念和的手,哄她:“念和我们去花园里玩好不好?”
我锁上门,坐在书桌前坐下。
信上写:“陆安亲启”
里面是用钢笔写的小楷,字体稳重带着遒劲有力,上边粘了些泥土,他是在前线战壕写的。
“阿安,许久没这样叫过你了,说来也怪,在剑桥时还把你当小妹妹一样疼,回国后再见却发现你已长成大姑娘,这样再叫你阿安也怎么都叫不出口了。你在战争中有所成长,有了担当和牵挂,这我很高兴,你在战争中成长,尽管许多都不是我所希望你看见的,但是你还保有在剑桥时对数学的热爱和真诚的心,我很高兴你明白了爱国不是一句话或是一个职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