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德下了炕,出门,见满天星斗,明月高悬于顶,才知一日三变,暴雨过后此时天光都已经放晴了。
天上星河斗灿,俩人并肩转到后山,悬崖边上,山谷黑鸦,寂静,于月光下一片沉寂。
半山腰上,一棵被雷劈弯的老树干上挂着个紫檀木的官皮箱,于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冷光,在寒夜中微微的晃动,那是同罗绮的骨灰匣,是李少源挂在那儿,用来引诱尹玉钊自投罗网的。
山腰上四处皆是伏兵,哑然声息,正在守株待免。
李少源于泥坑里走了半日,不停跺着靴沿上的泥浆,突然觉得脚尖有些湿冷,再剁一剁,大拇指从靴面上突出来了。一双桐油浸底,底钉圆钉,整小牛皮面的靴子,造价得二十两银子,够山里这样的人家开销一年,上脚才不过两天就坏了。
不止靴尖,他右膝盖一层肉几乎全被磨去,是为了在途中给季明德做记号,被磨破的。
他侧眸望着季明德,忽而抱臂一笑:“我被尹玉钊反绑了拖在马后,沿途他的马在玩命奔跑,我见缝插针给你做计号,倒不期你来的这般快。”
季明德负着双手,再往前一步,道:“尹玉钊杀了王爷,这咱们是知道的。若抓到他,以你来决,该怎么办?”
他是老大,向来说一不二的。李少源倒叫季明德问住,回头望着山峦之上的月亮:“我全听二哥的。”
季明德道:“在灞桥畔我曾说过,只要能救出宝如,二哥此生此世,供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