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缀在后头紧紧跟随。
涉溪流,穿草甸,荆棘葳蕤难挽留他固执的脚步,直到拨开藤蔓见坟冢。木碑贫简,墨迹已晕,但依稀能辨一个卢字。坟前无甚供奉,墓土上荒草已盛,却有几株草植绕着坟圈顽强地摇曳。龚忻抬袖微拂,催开花朵,二蛋认得,是紫蓝色的蝴蝶花。
凭空又抓一口棺,装殓了骨骸,新坟旧冢,一家人以如此的方式重聚了。
龚忻在卢蝎虎的坟前遍植了蝴蝶花,令花精四季不衰。
及后,他将襁褓婴儿盛在木莲盏中放逐溪流,随她去应了命书的编排。
于是神仙走了,鬼怪退了,儿子们不用跟敌人去拼一个玉石俱焚,山中蛟为尊,看似一场圆满。
然而大蛟不见了。匿藏起来沉浸于悲伤,用厚厚的石门挡住世上所有的凡与非凡。虎子和二蛋无法逼他振作,便一年年地守着这山这洞这道不肯开启的石门,陪他说话,陪他怀念那段十世换一年的夫复何求。
如此,过了一百年,山主出巡了。
他不得不出来。因为邻乡地龙作恶,钻凿熔岩,喷得火河十里,生灵涂炭,连累此山的土也松了,山脊硬生生塌陷了半边,差点儿把休眠的山主给活埋在洞室之中。
灰头土脸跑出来,看见俩忧心如焚的儿子,登时思及往事悲伤难抑,一个人晃到山顶寒池去缅怀。
倒是没去太久便回来了。一个人去,两个人回。确切说,是一个半,又或者还是一个人。因为被他扛在肩上带回来的不是人,乃是条滑不溜丢叫声像哭的大鲵。
没人问他为啥心血来潮养大鲵。也没人问该怎么养。总之虎子和二蛋看见大鲵仿佛也挺高兴的,什么都由得龚忻自己安排。说挖池子就挖池子,让引山泉便引山泉,一应要最干净的。
如此又过了一百年,大鲵会说话了。
再过五十年,大鲵能立着走了。
还过三十年,大鲵偶尔能化僮子模样,并且开始下蛋了。
年复一年,小妖们总爱议论,大鲵眼圈上的花纹好像个巴掌印,忒是别致。
虎子则喜欢跟弟弟抱怨:“父亲老这么纵欲过度,修为还要不要了?”
二蛋挤挤眼黠笑:“这样更快!”
“啥快?”
“神仙眷侣,双宿双栖呀!”
“他又不要我们啦?”
“几时真管过?”
“也是!”虎子摸摸自己几百年仍旧光溜溜的圆脑袋,皱皱鼻子,仰天悲叹,“唉,没娘的孩子苦啊!”
二蛋呵笑,揽住他肩,语重心长:“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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