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病友们又了解到,他以前不疯,是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后疯的。他以前是个码头调度,很帅,帅得一塌糊涂,追他的女孩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那时侯,他可牛了,骄傲得不可一世,像驱赶苍蝇似的驱赶着追求他的那些女孩。当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一下子就哭了,拿着他的诊断书哭了整整一夜,转天朋友们开车来送他去医院,才发现他已经疯了。先是又哭又笑,而后发展到光着屁股满大街裸奔。
他的朋友们说,真难以相信他的神经这么脆弱,在朋友的印象里,他挺汉子的。他的朋友们还说,他们码头上有一个姑娘,平时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外号叫林妹妹,后来得了白血病,得了病的她反而表现得异常坚强,跟疯了的这小子形成鲜明对照,临死,那姑娘也没流一滴眼泪,总是乐呵呵的。看来,真正的人性往往是在生离死别时才能暴露出来。
安静听了这些,一本正经地对万喜良说,我们可不能像他那样,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说好了,从现在起,我们谁都不许当着别人的面流一滴眼泪。万喜良说放心吧,就是背地里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安静撅着嘴巴说,这个我可保证不了。万喜良嘲笑她说,那你还充什么好汉。安静说我只在别人面前充充好汉,在你面前就没那个必要了。
山西的那个女孩死了。
是在夜里,睡着觉的时候死的。临死,她没说一句话,脑袋若有所思地垂着,仿佛正酣睡。她的生命就像一只飞过蓝天的小鸟一样,无痕。
万喜良和安静说好了不哭的,可是在与她的遗体告别的时候,还是流下了眼泪,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打湿了衣襟。
那天晚上,他们谈了很久,万喜良问安静她临终会说些什么。安静说她会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尤其是平日不敢或不愿说的那些,干脆一古脑地倾诉出来,反正也要死了,用不着怕得罪谁了,我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怎么痛快怎么来,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我想获得的纯洁和宁静。
万喜良摇着头说,你太自私了,为了你的一时痛快,很可能让你的家人陷入尴尬境地。我要临终,我就把我周围所有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兄弟姐妹都夸个遍,夸得他们找不着北为止,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圣人,心里舒服。他们会因此怀念你,会多方照顾你的家人,而且会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不是很好吗?
安静说你这么说违心不违心?
万喜良说道,既然说让人家高兴的话跟说让人家反感的话花的力气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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