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暮日迟迟,红红的余辉点点地洒在荡漾的水波上,重光望着远方高低起伏的山峦,这天地一隅的舟舸渺小得如一片枯叶。
“皇兄,镒儿敬您一杯!”李从镒举起酒杯道。
“好!干!”重光亦举杯。
美酒饮尽,红红的霞光似殷红的血,在缥碧的湖水中漫开了,重光抬头望着那青翠而高远的山,他想起了弟弟从小到大的点滴。
生在帝王家的他,从小看着兄长们明争暗斗,因为一目重瞳,他自幼受到长兄的忌惮,能够与他亲近的,恐怕就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弟弟们了。
“镒儿,”重光重重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肩,他一把将他揽到了怀里:“无论你去了哪里,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天边的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了山峦,天地间的舟舸缓缓地远向了天涯。
在吹人酒醒的风中和无声滴落的泪中,重光只留下了一首沉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诗作。
且为轻舸更迟迟,別酒重倾惜解携。
浩浪侵愁光荡漾,乱山凝恨色高低。
君驰桧楫情何极,我凭阑干日向西。
咫尺烟江几多地,不须怀抱重凄凄。
第30章 十五
黑沉沉的浓云黑沉沉地压在天上,像一块被浸没的巨石,压住了天地间渺小的金陵城。登上高高的城墙望去,远处尽是猎猎的旌旗和阑干的垒栅。
“皇甫继勋!父皇待尔不薄,少封上将,位居一品,而你却隐瞒军情,陷我唐于不义!”重光的怒吼声伴随着轰鸣而起的雷声在沉闷的空气里炸开了:“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
登基以来,他几乎没有下令杀过人。
皇甫继勋,其父皇甫晖为名将。皇甫晖死后,年少无功的他被封为了将军,富甲金陵,朝廷的封赏皆用于蓄养歌妓。宋攻南唐,为保其富贵,欲降国主。每见有死士及奋击者,辄鞭而囚之。百姓和兵士对他积怨已深,他刚被推出门,众云集而脔之。
这一日,重光跪在了皇甫氏的府邸外,凄寒的雨水浸透了他杏黄色的衣袍,象征着男子身份的帽冠在雨中歪斜。自皇甫继勋被众军士砍杀啖肉,他就一直跪在这里,以免他们余怒未消伤及无辜。
他确实不适合当皇帝,之前樊若水叛国,众臣上疏严惩樊氏婆媳,他只将她们软禁。当赵匡胤下令让他护送樊若水家人到汴京时,他奉之为上宾,亲自护送出了金陵。即便这样会背上懦弱无能的骂名,他亦绝对不能伤害无故妇孺。
他又想起了父皇在立他为太子时说的那句话。
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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