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我不会再娶的,更不会跟别人要小孩。”但韩晓不同意:“如果保证有用的话,那世界上的人就根本不会离婚。”
我哑口无言。过一会她又补充:“我爸妈那套我妈已经立了遗嘱了,都给丫丫……这不是房子也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占你便宜,我只是要保证所有的东西到最后都是丫丫的。”
是,到最后都是丫丫的。从这个方面说,我们比部分父母又要做得好一些。不论婚姻闹得如何不可开交,我们总还有一个共同的关心对象。
我又翻了翻那份协议,只看到了一个丫丫的生活费的分配,没有涉及其他内容。
“姑娘以后跟谁呢?你这里没有写。”我说。
“高考完,她就要去上大学,反正也不在我们身边。等她大学第一个学期过完,她就差不多十八岁了。十八了,是个成年人,就没有抚养权的问题存在。所以我没写。”
韩晓答得很顺,可见对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得很清。不知不觉,女儿都十八了,又不是不点儿大的年纪,还有什么争的?丫丫就业前的生活费我俩一人一半,我问题不大,怕是韩晓到时候会感到吃力。
虽然吃力,她还是坚持这么分。
我感到莫名心酸,丫丫的事情说定,就意味婚姻的唯一的维系就此断裂,她从一个最最关键的宝贝,降级成婚姻中的一个普通因素,跟房子、汽车、存款等同。可是与此同时,我又感到释然,所有棘手的问题都被料理,一个多月后当我亲手了结这段婚姻一定会十分轻松。
我点点头,又不免问韩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没想好,你呢?”
我也没想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韩晓沉默片刻,笑笑:“但是,我至少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做什么。”
“哦,是什么事?”
“结婚。”
我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从前谈起离婚,我想到的是对这种事物单纯的厌恶。但现在再说起离婚,我心里盘桓着一种爱与恐惧交织的感觉。
这就好比一个人经历过爱宠的遗失或者死亡后,再难以拿起从前遛狗的绳或者逗猫的棒。
毕竟已经十八年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十八年,甚至离我岳父去世都已经六年。就在这万物都要落定的时刻,我突然萌发一个古怪的疑惑:即便韩晓不是因为爱情与我走到一起,我也无法相信她看了我十八年,分别的前夜心里面还能做到古井不波。
哪怕是一草一木一块顽石,看了十八年也应该心生不舍了。
我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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