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门处站了一个时辰,想象着任怀风是如何被钉死在这里。
他不敢想,心里还怀着一丝希冀,也许传言都是假的,也许任怀风逃脱了。
可是他派人出去找了半月有余,也没能找到任怀风的影子,哪怕是尸体。
他问过沈淳,沈淳闭口不言,问多了沈淳便回答:“萧四公子,你没见到城门之下那一片黑土吗,全是被鲜血浸渍的。”
萧四郎气极,残忍地割了沈淳的脑袋,让他也在城门之上享受享受这等殊荣。
回到京城,萧四郎不敢跟萧延礼多说一个字,但他知道,萧延礼必然心里清楚。只是他这位二哥向来不爱开口吐露心声,萧四郎就更不会多提一个字,连萧老太君都命宣宁侯府的下人们小心行事。
在外人看来,萧延礼还是那个稳重自持严谨克制的宣宁侯,正常吃饭,正常做事,甚至还有替萧延礼庆幸的,倘若任怀风活着回来,萧延礼岂不是要应了当初那道婚旨,与任怀风拜堂成亲?
两个男人,违背纲常伦理,像什么话?
所幸现在任怀风战死沙场,萧延礼自不必再委曲求全了。
而萧延礼自己怎么想的,旁人就不知道了,这人心思太沉,猜不透,也不肯说。
一年后,国家逐渐安定,萧四郎与萧延礼分别收复嘉林关与风阳关边境,班师回朝。
又是一次大朝会。
皇帝突然提起要为萧延礼赐婚,说是任怀风出征之前的唯一心愿,他必然要帮萧延礼找个合适的人。
萧延礼拒绝了,他说:“臣心有所属,还请皇上不必赐婚。”
皇帝追问:“宣宁侯心属何人,朕亲自为你做媒。”
萧延礼缓缓道:“他已经死了,皇上做不了媒。”
皇帝尴尬地不再追问,只道:“宣宁侯节哀,世上还有更好的女子,切莫过分沉浸于悲痛之中。”
“臣自有分寸。”
那天回到宣宁侯府,萧延礼便跪在了萧老太君的面前,萧老太君吃惊道:“延礼,你这是做什么?”
萧延礼道:“母亲,儿子此生已不能再娶妻生子,还望母亲原谅儿子。”
萧老太君仰面抹了一把泪,叹息道:“母亲不逼你,这世上没人逼得了你。只是你才三十岁,余下大半生你该如何过啊?”
萧延礼闭了闭眼睛,仿佛想起那人的样子。
“我也怕,再过几年便忘了他的样子,这一年以来我一直在画,想把他的样子画下来,永远地记下来。”
萧老太君问:“倘若以后你忘了他,是不是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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