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开,现在就死。”沈令迩透过缝隙大声说,尖锐的嗓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厉。说完这句话她把车窗摇了上去,剧烈地喘息着:“走!”
流民似乎没有从刚才的一切中反应过来,直到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他们看着倒在地上已经不再抽搐的人,一哄而散,前面的路果然开阔了很多。
纪云把油门踩到底,普利茅斯如同离弦的箭,在黑夜中向东开去。沈令迩的手一松,枪掉在地上。她的嘴唇翕动着,手也抖得厉害,她紧紧抓住座椅的垫子,浑身都开始战栗。
已经开出了二十公里,纪云把车停在路边,捡起地上的枪,把弹夹退了出来。沈令迩的眼睛紧紧闭着,始终没有出声。
“沈小姐不用怕,已经没事了。”纪云不敢拍她,只能轻声安慰,有点笨拙。
“我杀了一个人,”沈令迩把眼睛睁开,怔怔地轻声说,“人活着,永远都是先考虑自己。”她转过头,看着纪云。
纪云没有见过这样的沈令迩,她可以是温柔的,可以是慧黠的,可此时此刻,她睁着美丽的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是这样倔强,有这样勇敢,她的恐惧只在一瞬间就隐去了,她此刻依然冷静,在一片漆黑如墨的天空下,在这样只有两个人的狭小空间里,他恍惚觉得,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似乎微微闪着光。
“我也杀过人,”纪云笑了笑,重新发动了汽车,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我以前是跟着张先生上前线的,后来负伤了,先生就让我跟着他。”
沈令迩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些,看着纪云问:“负伤?”
纪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离心脏不到四公分,医生也不建议我再去前线了。”他想了想又说,“先生对我们很好,张管家死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愿意为先生而死。”他微微一笑,牙齿洁白,整个人看上去阳光明朗。
沈令迩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张劭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把他当做依靠的对象,而此刻,她是以看待男人的方式看待他。
不可否认,盲婚哑嫁的夫妻,很难做到情深意笃,她努力在张劭溥面前保持温柔贤淑,她的目的无非是依靠张劭溥,让她不至于在乱世里颠沛流离,沈令迩相信,以张劭溥的敏锐,他应该完全明白她的企图。
沈令迩有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是可悲的,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在乱世中求真心,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现在,抛开利益关系。沈令迩想,张劭溥真的是一个很出色的将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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