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点了两三出,众位小娘子便坐好看戏。
景语向来不爱这咿咿呀呀的热闹,加上神思不属,坐得很不是滋味。长乐县主,长乐,如果她舅父是谢骁,那么她就是那个奶娃娃吗?景语还记得,庶出的谢骁有个胞妹,这个小姑在自己嫁入伯府不久后出嫁,很快便怀有身孕生下一个女儿。这小女娃的抓周、百日、周岁,她身为舅母都送了礼物。不曾想,当日不过一怀抱的女娃娃,如今已是娉婷少女,站着和她一般高了。
是了,这错失的岁月里,这世间虽不是沧海桑田,也已花开花谢,斯人渐生华发。只有她还停在十年前,如孤魂野鬼,格格不入。
景语看着前方言笑晏晏的一众少女,渐觉胸闷气短,手脚冰凉。她想起身走走,不想一转头,竟见谢骁坐在她一臂之外!
坐席分男宾、女宾,平日本有围障相隔,今日只招待长乐县主,陈氏就将围屏撤去。景语坐的远,邻着男宾席,竟不知谢骁何时坐在了过道一侧,又坐了多久。午后晴朗,又离得这样近,晨间那个模糊的身影便拨山拨雾,清晰分明得刺痛了她的眼。
这一惊是如何也掩饰不过了,景语只得稳住喉咙,向他点头致意,“谢太尉。”
谢太尉,他终于还是用她的命翻了身。
那一剑仿佛就在昨日,眼一闭一睁,一地的血迹已擦得干干净净,那个人影已变了模样,冠冕堂皇,意气风发。她也变了,眉也变了,眼也变了,身形也变了,跌进尘下土里。
猝不及防,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