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落到她眼角,看起来倒像是她在为我流泪。
我双手握着一把短剑挖开雪,又挖雪下的土,为她刨出一方小小墓室。
林虑身上积了些雪,我便用破布使劲擦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擦净了手,想将落她脸上的雪拨去。
然而,手一拨而过后,没有拨去雪,反倒拨去了她的面目。她的身体也不见了,化作了雪,或者融化在雪之下,总之是消弭无踪了。
我身周连一个死人也没有了,只有冷风在吹。
墓穴就在这里,总该埋下些什么,于是我用双手捧起原本在她身下的雪,抛进墓室之中,然后用雪将雪掩埋,在那棵开满白花的树上刻下她的名字,做她的墓碑。
一步一步走开,往可以活命的地方去。掘出埋在雪里的草根和老鼠,填进肚中去时,忽然担心雪之下的雪也被什么掘出。于是往回走,迷了路,寻了多时才重新寻回那棵树。树上白花依旧大朵大朵开着,在风雪里一片花瓣也没有落下。
我拼命搬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往她坟上堆,最后将她的短刀插进石中去。做完这些,我重新走,走了不知几个时辰,才寻到一个小小的野村。村中空无一人,已然荒了。
我躲在这个野村里,从塌掉的破屋子里抽出木头来烧,常常几天才找到一点东西能咽进肚里。为了省些力气,多活些时候,我几乎整日不动,定在炉火边,如一尊泥像。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火光里蹲了只猫,那种最常见的狸花猫。它大约是这村子最后的遗民,大约也觉得冷。
在很久之后,我看着它,终于不再想熬一锅猫汤。据说猫肉不好吃,况且实在抓不住它。
这一天,下了好大雪,风也刮得紧。我知道日子是十六,因为昨日月亮刚圆过,却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的十六。
那只猫舔着毛,舒服极了。我曾对它示好,指望着我为它生了多日的火,它能投桃报李,叼只田鼠来,可畜牲就是畜牲。
马蹄声、雪落在盔甲和刀剑上的声音,夹杂在风里,从窗口的破洞涌入,刮进我耳里。
我用一只眼透过破洞往外窥视,一群兵,两膝没进雪中去,一步步走来,在我之后,闯进这村子。这鬼天气里,他们竟还昂着头,意气风发。
门很快被撞开,几个兵丁随着风雪涌入,每人手里都提了刀,瞧他们身上的盔甲样式,决不是梁国的兵,难道大梁已经亡了?我下意识去看自己唯一的同伙,它早已蹿到房梁上。
我身上早已瘦得只剩骨头,只裹着几块脏兮兮的破布,与乞丐无异。几个提刀人瞧了我这副尊容后,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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