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送到窦老头嘴边,说:
“外公,你尝尝,可甜了。”
窦老头不吃,老人家年轻时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老来话更少,只是抱着乖孙颠一下,说:
“我不吃。”
老头说完就将小豆儿放下地自行去喂驴,小豆儿舔舔那糖,又去找正在收拾豆花坛子的李仗香。
李仗香瞧瞧小豆儿如珍似宝捧上来的一团掺杂唾液碎纸的饴糖,有些哭笑不得,还是低头就着小豆儿的手在糖上咬下芝麻大的一点儿,算是吃过,末了夸一句“好甜啊,小豆儿自己吃吧。”
小豆儿于是就光着屁股美滋滋地在门槛儿上坐下,对着街对面院墙根上的一丛干枯的狗尾巴草慢悠悠地啃一块儿糖,只有这时无论是炎热的暑气还是恼人的痱子就都从这五岁孩童的脑瓜里飞走了,小豆儿一边吃糖一边和自己说话,不时挠一下额头上蚊子包,他小小的身影坐在大大的门框里,独自吃了一块糖。
小豆儿花了三刻钟舔完一块糖,等到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儿从巷子里跑过的时候小豆儿正在舔手指头上的甜味儿,从巷子深处跑出来的两个孩子,小豆儿都认识,那是张瓦匠的儿子,小豆儿见两个比自己大一点的男孩子沿着墙根跑得满头大汗,就问:
“你们去干什么呀?”
那俩男孩儿已经半大了,见像是向自己提问的是豆腐窦家那个穿着兜兜的小崽子,他们脚下不停,较大那个说:
“街上有热闹,我们去瞧热闹,听说还有发酥饼呢!”
那孩子开口时还没有跑到窦家门口,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和弟弟都已经消失在巷子转角了,小豆儿吸着手指头上仅存的一点儿甜意,他依稀记得过年的时候吃过酥饼,可究竟是甜还是咸的呢?小豆儿想不起来,可惜他的小鞋子让爹爹洗了晾在窗架上了,若是他长得再高一些够得到窗架子的时候定然也上街去瞧一瞧。
七月初五,宜开市,动土,入宅。
今日街上当真热闹,就算天气热得让人恨不得昏过去才好,还有不少人聚在街上瞧新搬来的大户人家搬家什。
新搬来的人家姓邬,听说以前是京城来的盐商人家,要知盐价高低都是这些盐商贩子在抬高压低,只要一说盐商,人人都想起拿着铜板碎银去买那一点点白色碎块的情形,继而又想起年初盐价又抬了,于是咂嘴,就连小孩儿也学着大人先是睨着赤着上身往邬府挑东西的赤膊汉子,等到瞧见那一口口漆画红木的大箱子,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彩琉璃象牙屏风上的拿桃的老神仙,红木床板上雕的祥云图案,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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