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推着车,两个人一起走过去。
到王觉民家的时候,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黎晖跟着岳守轩走过去找王觉民的身影,却见他被一群人围着起哄得正起劲,二人当然自便。另有不少人见了岳守轩,亲热地上来打招呼,连带地也对黎晖点头,好在黎晖是经历过种种不尴不尬的应酬场合的老手了,对于此等差别待遇,不说怡然,至少是泰然。既然应过了卯,提前离开也没有太大不可,正要问岳守轩礼物要搁在何处,却听见王觉民那本就洪亮的嗓子因为喝得多了越发高昂:“家父那都是一套旧思想了,非要我这么早就订婚,好替他管理家业。我、我当然不,要读大学!要学外国人的科技!没有我们这些人,这个国家是没有希望的!”有谁发问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词,他不耐烦地嘟囔:“酒马上就来……你催什么?”众人便又都闹起来,听不清闹的是什么。
黎晖忽然抑制不住地掉下泪来,就在这种时刻,他蓦然想起了罗蕊娇,他并不知道罗蕊娇是否有过选择,不知道罗蕊娇是否希望过什么,但是他终于真真切切地为她悲伤起来,就算一厢情愿也好,他实在太需要哭一场。
岳守轩已经被人叫走了,黎晖自觉无须遮掩,不料猛地听见谁喊了一声:“许葛生!”他心里顿时大惊,慌乱地一抬头,正与许葛生目光相撞,后者原本带着笑从门口踏进来,一见了他红着眼圈儿,亦是一怔,恨不得立刻走过来安慰,然而倘或又逼走了他呢?许葛生心里苦笑了一下,走到王觉民跟前知会一声酒又搬来了不少,别闹得太晚,难免又同旁边的人说几句话,却只觉得索然无味,有心打听一句黎晖是怎么了,偶一回头,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踪影!
嗐!他是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去给人家造成困扰的,偏偏今晚又撞见黎晖那副情态,怎么也狠不下心不管,终究寻了出去。一看房子外头的大铁门是锁上的,问一问佣人,也说没有人离开,许葛生便又绕到主宅后面的花园去了,果然远远就看见黎晖站在一棵树后头。许葛生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走过去,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感觉便像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国度,隔着世纪一般地遥远。
“我恐怕着实是有点迷恋他的……”谁把他的心思就这么公之于众了?许葛生如梦初醒,恰好见黎晖若有所思地回过身来,这才意识到树前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人在谈话。意外变成偷听,二人走也不能贸然走,相对站着,又像彼此都生了满身的刺,既怕挨着对方,又同时觉得这刺也在扎着自己。而长椅上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可他究竟也是个男子,我又能如何?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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