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往外滚,两片唇着了魔一样开开合合,如咒诅如哀祈。他不能闭口不言,连说别的想别的都做不到,语言飞速消亡,名词和动词统统陷落,高棣叫不出任何东西的名字,连“我”字都随诸天名物一并沉进不可知的深海。神识被钉死在那个字眼上,高棣磕磕绊绊地重复着念叨着,他说胡语,汉话,梦呓,穷尽所有表达,而所有表达都殊途同归。
玉辂金屑沉沉化为冷灰,高棣在无可挽回的跌堕中最后投一回望,那人长跪于辙印间,拢起一抔土。黄土从指缝间漏下,风一送就消失了。
魂灵急坠入窍,前心后背涔涔都是虚汗,像小死了一回。高棣濒死般大口喘息,觉出自己仰面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死死按住,身上挣得又热又痛。周遭七嘴八舌地喊:“殿下魔怔了!快醒醒!”
他听得烦躁,强提起气喝道:“行了!”声音不大,那些人却触电般缩回手,吵嚷声也瞬间收住。高棣闭目缓一会,喘匀了气,哑声道:“这是哪?”
底下默然片刻,悉罗桓清清嗓子道:“回殿下,快到昱合门了。”
……昱合门。
高棣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他支着地要坐起来,悉罗桓赶紧去扶,边给他围披风边道:“刚刚殿下踢打得厉害,属下怕误伤,让冯先生边上避着。殿下先歇会,属下这就去叫他。”
高棣一滞,神情有些不自然,冷笑道:“叫他做什么。”
悉罗桓愣了愣:“殿下刚刚不是——”话到一半,看高棣面色不善,识趣地咽了回去。
“集结列阵。”高棣面无表情,踉跄着站起来,解下披风甩给悉罗桓,“即刻入宫。”
第四十七章 。
(灵车预警,究极高能,谨慎阅读)
天亮还要几个时辰。
悉罗桓前头带路,高棣一伙从昱合门边上的小门顺利钻了进去。四顾天色黑茫,月淡星稀,正是政变逼宫的好时机。悉罗桓的意思是直奔长明殿,以免夜长梦多。高棣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一听这话改了主意,胯下的畜生烦躁地踢着蹄子。
着什么急?他说。
“是我的总是我的。”
高棣扭了扭脖子,刚才躺得不舒服,骨节咔咔作响。“先去东殿。”
马头一拨,高棣自己打马在前。他不牵缰,负手坐着,随着马一颠一晃。好像兴致不错,他还吹起了口哨,胡人的小调儿,唱的是离人归乡。高棣吹着口哨往东殿去,马蹄一声作一拍,笃、笃、笃、笃。月亮时而从重重楼阁后头晃出,映得高棣前额鼻梁冷森森的白,黑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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