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传旨。特许宣国公为太后送陵,太后生前最喜宣国公,就莫再计较那些什么外姓不入皇陵的繁枝缛节了。”
裴扬风在雨中看他,唇边惨然的笑容慢慢褪去,只剩冰冷余灰。
叶栖华很冷,把暖炉紧紧贴在了胸口。
那时候他总觉得,裴扬风会生气,会痛苦,可裴扬风终归会原谅他。
他是一国之君,裴扬风凭什么不原谅他?
那是景华初年,原本不受宠的六皇子叶栖华凭借舅舅裴扬风手中兵权登上皇位,只过了不到半载。
太后下葬那天,仍是倾盆大雨。
入陵的时辰选在正午,却半点天光也看不到,只有闪电时不时地划过夜空,人人脸色惨白。
叶栖华脱了大麾,穿着一身雪白的孝衣缓缓走过来,仰头看着裴扬风:“宣国公。”
裴扬风面无表情地盯着皇上的脸,直到宫人们都面面相觑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他才跪在了泥地中,说:“参见陛下。”
“长秦关……”叶栖华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立刻把那些颤声压了下去,冷静地问,“长秦关外的尸体,可派人收殓了?”
裴扬风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沉默许久,说:“陛下有旨,令长秦关全线封锁,所有人不得出关。”
“去收殓了吧,”叶栖华看向北方,轻声说,“兀烈国送来和解盟书,朕已准备与他们结盟,一可以通商换取兀烈国的良马,二则缓和百姓徭役赋税之苦。征战多年,宣国公大概也乏了,不如就歇息几年,也好教教朕该如何打理国事。”
裴扬风在轰鸣的雷声中轻笑了一声:“臣,遵旨。”
叶栖华低头看着裴扬风谦卑的姿态,也轻轻地跪在了裴扬风面前:“宣国公,朕愿与你共看盛世愿景,你愿意吗?”
裴扬风不答,他掌心握着一枚玉佩。纹理细腻的极品羊脂玉,却被某个手法粗鲁的工匠糟蹋成了一枚歪歪斜斜的弯月。
叶栖华也看到了他的手,握紧的拳头让指节泛出青白之色。叶栖华慢慢地等,终于等到裴扬风开口:“臣,遵旨。”
不是愿意或者不愿意,只不过他是臣,他的君。
叶栖华想,裴扬风或许是恨他的。可那不重要了,恨总比视若无睹要好得多。
林月白已死,裴扬风不会真的惦记他一辈子。
死了的就是死了。叶栖华站起身,柔声说:“宣国公,随朕一起为太后送陵吧。”
裴扬风是忠臣,是能臣。太后还活着的时候,总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叶栖华,要重用裴扬风,更要会用裴扬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