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将来会是如此,能够早早准备,避过这场灾祸,该有多好。在我出嫁前的一个月,初夏时分,父亲母亲按照惯例出营丘祭拜海神禺疆,却在城外吕蒙山脚遭遇刺客,当场毙命。我的兄长成泓骇痛jiāo加,一病不起,不过几日,便郁郁而终。我刚刚忙完父亲母亲的丧礼,却又为哥哥穿上了丧服,那时节眼泪似乎流也流不完,我许久未入眠,可方入眠,不过三更时分,便隐约在浓雾中看到父亲母亲缓缓飘来,眼中含泪,在远处,惨呼道:儿啊,快逃,快逃!
我一梦惊醒,满头大汗,正待喊侍从,却听见门外有窸窣脚步声,似有几人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年代久了,我已不记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准备对一个人下手,而这个人是我。
父母方才托梦想必便是因此事,显见得,他们在冥间苦苦支撑,是决计不肯让我死的,可我该如何脱身?
黑暗中,枕下只摸到一把匕首,那些侍卫大约已被买通,想必是不中用了。握着寒锋,平素在老山宗处武艺只学了个皮毛,这会儿不得已,只得咬牙拼一拼,死了固然能一家团聚,可我那臭脾气的爹和花枝招展的娘在yīn间也断然能骂我个十年八载。何苦呢?何苦愧对先人。
我硬着头皮,要冲出去,哪知身后又来了人,yīn冷黑暗中,捂住了我的嘴。那个人背着我,爬到房梁上。齐王宫的砖瓦不大牢靠,他就硬生生用另一边肩膀撞破了瓦砾,带着比我还想死的勇气,逃难一般,背我逃了出去。
他穿了一身白衣裳,可他受了伤。不知他是如何逃到我的寝殿的,也不知他是在何处受伤的。他就背着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不动,直到血把白袍子全部染透。
他把我放下,在一户户农户的炊烟之中,蒙蒙亮的天色照亮了他的脸庞。他把竹篾编织的筐盖在我的身上,把我藏在一坛坛女儿红的fèng隙中。这家人想必最近要嫁女儿了,才把带着泥土腥香的女儿红悉数挖了出来。
我爹爹再也吃不到我出嫁时的那坛女儿红。
那人转身踉踉跄跄地转身向前走,我在竹筐中问道:秦大夫,你最想要什么?
晨光下,他的脸庞真好看,平素的倔qiáng和顽固亦变得柔和了。他对着我微微笑了,苍白的面庞已带着浓重的死气。他说:回郡主娘娘话,臣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一个漂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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