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甚,有问必应好。和周公掰扯挣扎了会儿,扑棱凑到宣珏唇边啄了啄,方才感觉他冷汗滚落,不知是脉搏还是心跳轰鸣震响,在静谧暗夜里分外明显。
气息都是紊乱的。
肌肤冰凉,像泡在寒泉里的玉。
谢重姒瞬间清醒了,一边翻身越过宣珏要点燃架上灯火,一边忧虑地道:“梦到什么了?”
宣珏怕眼底透露出的占有欲望会吓到人,捉住她手腕,不让点灯,迟疑道:“没什么……前世最后。”
“最后怎么了?”谢重姒由他,语气微顿。哪怕是她逼着宣珏剖心对峙,前世最后一段也鲜少提及。毕竟,宣珏那段时日处处退让忍耐,并未发生对不起她的事过。理应不是让他觉得愧疚难安的心魔。
宣珏闷声道:“文澜把我二人分开安葬,各在双方家族墓xue之内。另选了新皇帝,是谢氏余脉,更国号回齐。杜撰了史料,你我毫无干系,形同陌路。”
谢重姒本是心虚几分,乍一听这虚无缥缈的诉委屈,愣了愣,然后道:“那是假的。之后的事儿我们看不到。只是一个梦。”
“是真的。”宣珏轻声道,“那幅画,秋猎骑射图,我送过去的——是不是在我走后,你就扔进炉火中了?”
谢重姒僵了僵,不可置信地看他。
宣珏嗓音沙哑地像被砂砾磨过:“后来问时,殿下言辞掩饰,说怕画年久折损,处理妥帖后就小心收起了,不宜展现人前。”
黑暗里,什么都难看分明。宣珏甚至得寸进尺地捂住她双眼,一字一顿地道:“当时我骗自己信了。”
这个“骗”字可不是好兆头。
隐约可见执拗疯狂。
谢重姒被他堵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以退为进地问道:“那是谁继承皇位了?四哥的孩子还是谢氏其余的血脉?”
宣珏:“安荣长子,改姓为谢。文澜摄政数年后方才放手。那孩子沉稳有余,进退得体,几年来行政为人皆是可圈可点。再合适不过。”
而他,在这几年沉溺往事挣脱不得,只能做一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看着戚文澜抹去一切而无能为力——所以明明尔玉已然托心,宣珏仍旧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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