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退远,以免回头被太多人听到里头的谈话,那时候一个个灭口都是天大的麻烦。
汪孚林一进屋子,就看见朱翊钧正呆呆坐在软榻上。这位昔日出现在人前时从来穿戴整齐不苟言笑的小皇帝,此时此刻却是典型的衣冠不整,一件外袍被撕掉了半个袖子,前襟耷拉了下来,光着头没戴帽子,脸色呆滞,眼睛无神,用比较贴切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货真价实的活死人状态。知道一般的话语只怕惊动不了这位天子,他就提高声音叫道:“皇上,臣刚刚弹劾了内阁次辅张四维!”
“啊?”朱翊钧犹如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眼睛终于有了焦距。他缓缓扭过头来,看清楚面前的是汪孚林,他顿时猛地吃了一惊,等意识到汪孚林说了什么,他顿时为之大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和张四维不是和解了吗?干什么还要弹劾他!”
你居然也背叛朕!
“皇上,张四维做下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地道,臣没办法和他和解!张四维把之前写信给我族伯汪道昆的事情全都推在了他儿子张泰徵的身上,勒令张四教带着张泰徵来给我负荆请罪,可是,就在刚刚,张家据说走水了,之前就病着的张泰徵说是烧死了!他能够做出杀子这种不慈的事情来,更何况是臣这么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朱翊钧听到杀子这两个字时,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要知道,之前他是怒火上脑,踹开张宏,甩了陈太后,打伤冯保,想要和生母李太后好好理论,可那个节骨眼上,他最初去找陈太后的时候,喝了几口酒壮胆,等到了慈宁宫一番吵闹之后,心智迷乱,早已分辨不清楚什么。如今细细想来,他却依稀记起,母亲的眼神中除却深深的失望,似乎还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要知道,他并不是父亲隆庆皇帝的独生子,他还有一个弟弟!
张四维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名声可以不要长子,张四教也可以不要蒲州张氏的嫡长孙,那么他呢?他虽不是父亲隆庆皇帝的嫡子,却是长子,和张四维家里的情形何等相似!
汪孚林先不提张四维的伏阙,给张四维扣了个杀子的大帽子,发现小皇帝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他知道自己做对了,方才继续说道:“臣因先后弹劾冯保和张四维之事,被两位老娘娘召到了乾清宫。臣到那儿之前,两位老娘娘已经下旨,令人将病中的元辅从家里抬到了乾清宫。慈圣老娘娘接见臣的时候,就正在怒不可遏,偏偏这时候又传来了次辅张阁老带着一大堆人在皇极门前伏阙的事,慈圣老娘娘恼将上来,元辅便怒斥是张四维等辈教唆皇上忤逆不孝!”
咦咦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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