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用青、朱、蓝、赭等色精细画了黄、淮、漕运等各处河流、险口、水坝、闸口详图,便是北方永定河水形也没缺了。齐粟娘自然见过比此图精密不知几倍的水形图,但此时此刻,在这陋屋之中,秀才之房内见得如此,仍是大大惊奇。
她不敢久待,匆匆走到书架前,一眼扫过全用阿拉伯数字编号的线书,虽知此时西学早入,也极是惊讶。她随手从二层上取了书,还未看书名,便被书架上成排的《算经》、《治河图略》等书晃花了眼。她一边向回走一边暗自嘀咕,这陈秀才不是去江宁省试?难不成做举人不是考八股文而是考治河?
她这般想着回到陈娘子屋里,将书捧上,方看出竟是本《女诫》,顿时咋舌。陈娘子见她脸色,又笑道:“我知你多少识得几个字,只是你可知此书是何人所写,所写为何?”
齐粟娘知她厉害,也不打逛语,陪笑道:“大娘,粟娘只知这书里写的是女人规矩,却也不知是何人所写,为何而写。”
陈娘子似笑非笑看着齐粟娘,齐粟娘不免心下发慌,拼命在脑中翻找,将丢在边角旮旯里的些许文史知识榨了又榨,方迟疑不定道:“粟娘听说……听说这书里的一些规矩实在是太糟践人了点……”
陈娘子脆声而笑,转身关上房门,打开第一页,指着道:“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摇了摇头:“曹大家班夫人此作实是掩饰太过,她得了好处,却苦了身后一干人。”
齐粟娘对这些文词似懂非懂,只知大意自是将女子贬得极低,但听陈娘子之言,竟是不以为然,心下松了口气。忽又听得陈娘子说道:“你可知长孙皇后作《女则》,则天皇后作《女范》?”
齐粟粮呆了一呆,不知她为何提起,只得摇了摇头,陈娘子再不肯多言,只道:“且去把这书背熟了,有不识的字便来问我,背熟后再想想我今日说的话,也算是我教导你一番了。”说罢,又是一阵咳嗽。
第四章 逃灾路上的粟娘(上)
齐粟娘对陈娘子已存敬畏,每日早起挑水、拾柴,生火,煎药,并洗衣、缝补、做饭一应杂事,俱是包下,得空便捧着《女诫》狂啃。
陈娘子万事不用动手,却也不与她解说班绍的《女诫》,只是教她分辨各类豆、瓜、菜、粮。教她如何用扁担挑水,如何摘皂角烘制皂粉,如何用黄豆做酱油、用米团做米醋,让她知晓用棉杆烧火取暖少烟、用糠火烧饭省钱,只当她是个无知孩童,从头教起。
家中时无男丁,陈娘子又带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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