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渡过了危险期。
可等着他的,只有一张无情冰冷的支票。
那个人顶着黎溪的名字来到他的病房,趾高气扬地对他说:“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的,你拿了钱就有多远离多远,别再跟黎家扯上任何关系。”
那时他已经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但肋骨骨折,一提气就痛得犹如一把刀捅进胸口。
他艰难起身,咬牙撕烂那张薄薄的支票,将纸屑扬向那些人,低吼一声“滚”。
人是赶走了,但伤口再次裂开,他躺在床上,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又把之前所有的可能推翻。
就算他去了黎溪的派对又如何?他跨越得了二人的阶级吗?
不能。
甚至他连黎溪能不能兑现所有承诺都不能完全把握,谈什么万种可能。
幼稚又滑稽。
出院的那天,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都在报道本城富商黎崇山猝死的新闻,头版头条,铺天盖地,想忽视都难。
回到家,他翻转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一张支票翩跹而下,而电视上,明远新任总裁沉君言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自己正式接管黎崇山所有产业。
而那张支票上的签名,正是这位接班人的名字。
侥幸心态死灰复燃,他从抽屉底下拿出一沓拍立得相片,一张点燃一盏熄灭已久的霓虹,一共四十六章,使他的世界重新恢复秩序。
他不信黎溪这么绝情。
黎崇山下葬的那天,他拄着拐杖冒雨来到墓园。
墓园从门口开始就有保镖把守着,他只能站在停车场旁边等候。
豆大的雨点打湿他的裤腿和衣袖,连雨伞都承受不起这瓢泼的大雨。落下的水渗入还未痊愈的伤口,刺痛着他每一寸神经,形销骨立,摇摇欲坠。
一道蓝紫色的闪电后,半山上的黑伞鱼贯而下,而走得最快的那一把伞下,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抱着一个纤弱的身影,面容凝重,动作轻柔。
是那位接管黎崇山所有产业的男人,沉君言。
他怀里的黎溪虚弱枯槁如树上失色的残枝,又像单薄的纸,轻轻一碰就破碎成干渣,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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