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叶鸿悠看人,善看人的眼睛,正如初遇钟雪怀时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份独有的冰清玉洁,现时立在他眼前年轻的将军眼里,他亦读出了一份独有的桀骜。南霁月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情,那燎原的狂傲,会刺伤一切繁文缛节与不值钱的虚情假意。但那眼里却有真正的善,有真正的义,有一份对黎民苍生的虔诚的崇敬。
叶鸿悠难以想象,这样一份独有的桀骜,也会屈从于那色厉内荏的君威,变成一把不辨善恶的刀戟,沾上几百个无辜生灵热烫的血液。
不,不对——
眼前赫赫威名的青年将军手上,根本没有那些安分守己的平头布衣的血!他注视着自己的眸光里,有交付给苍生的仁善和虔敬,也有交付给他自己的无愧——无愧于心。如若真是他戕害了自己的骨肉至亲,哪怕绝非出于他的本心,他也不会无愧,他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叶鸿悠心头蓦地闪现一道灵光,如遭电击,一个内心之中隐隐然无比期盼过的,却又无论如何不敢抱有希望以至于没有勇气深思的念头,猛地冲向他的灵识——为他挡下一道灾祸的同胞大哥,尚在人世。
他颤抖着声音将自己卑微的企盼宣诸于口,他颤抖着眼睫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有千钧之重的一顿首。
极端的喜悦一时难以消受,将他的五感七窍都麻痹得彻底。不太相干的事反而先清晰起来,叶鸿悠明白,钟雪怀在赌,赌这位将军的良心没有泯灭,赌那泰山压顶一般的皇权下,尚有真正的仁善一力扛鼎,赌那与谄媚阿谀的泥潭中,尚有真正的忠义如龙潜渊。
视线尚不清晰,而仿佛酝酿已久的惊变也在一念之间,陡然而出——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向着已经走到院子中央的钟雪怀而去。
叶鸿悠大惊,喉咙中却发不出示警的声响,而他身边的南霁月却伸手把他往旁边一推,而后身形一闪截住了那只夺命箭。
而后羽箭一支接一支划破冬日静寂的午间,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温雅画师袭去,招招都像是怀有有深仇大恨一般锋利。好在玄衣的青年将军虽然浓眉紧锁,对付起那些攻击来却尚游刃有余,被他护在身边的雪衣青年也是不惊不惧,面上不动声色。
叶鸿悠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上前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成为累赘,便小心向身后屋檐下退去,把大半身体掩蔽在书房半开的门后,以防被流矢误伤。仿佛感应了他的心思,一支羽箭“咄”地一声钉到门上。
叶鸿悠一面关注院中的战局,一面手上使力将那支箭□□。把箭拿到眼前仔细一看,叶鸿悠不由得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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