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由暗至明,黑夜中好似火蛇蜿蜒。
素筝张张口又把话咽下,返身取来斗蓬,郡主自从病中大愈,人就转了性子,原虽爱娇也是听劝的,如今却有了主意,跟人也不似过去那样亲近了。
病中夜梦几回哭醒,却不肯说是梦到什么,从此添了怕黑畏火的毛病,夜里殿中不能见火光,还是皇后娘娘特意赐下夜明珠来,常悬室中,代替烛火照明。
分明怕火,又爱看点灯,素筝只作主子年纪渐长,小女儿性子古怪起来,使了个眼色给落琼,先把安息香点上,哄着郡主看过点灯,再回屋来补眠。
卫善大病初愈不耐风寒,荔枝红绣金线牡丹斗蓬从头罩到脚,素筝还替她套了个白狐皮手筒,弯腰系紧丝绦,这才推开殿门引她出去。
皇城内外一片漆黑,只有宫廷四角的望风楼隐隐透出火光来。
卫善站在望仙台东南角踮脚张望,只能望见含元殿顶上的鸱首。身后便是云梦泽小瀛台,囚困了她五年的地方。
风翻过裙角,掠往身后楼台,不必回头就能知道里面一廊一庑是何种模样。姑姑早存死志,只因一心护她,才强撑一口元气,可终究也没能捱得更久。
襟前系带两端明珠相碰,一声轻响,卫善回过神来,自御桥至含元殿宣政门,两边宫道上一盏盏亮起石灯,好似盘起的火蛇尾巴。
石灯里的蜡烛烛心浸过油,一碰就着,灰衣小监们拎着油桶,把浸油布缠在木棍上点着,一路高举点亮石灯,烛光映着重重宫阙,黑夜之中尤为醒目。
这番景象跟中州王领兵自御桥打进皇城,兵丁举着火把四散时一模一样。
那时的卫善刚从瀛台出来,还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眼见皇城被攻破,她和碧微只做了一件事,两个人相互携手穿过四处逃散的宫人往甘露殿去,用一只万字不断头的明黄锦枕,捂死了还有一口气的秦昱。
最后一个仇人死了。
甘露殿事隔二十年,又一次起了大火,卫善和碧微不愿与仇人同穴,却没能跑出去,火舌舔舐上裙摆,再睁眼恍恍然已似隔世。
卫善矗立许久,到天边霞色染上含元殿鸱首,她才又转身回去。
纱帐低垂,被褥重又熏过,染着石叶香,白玉瑞兽香炉轻烟袅袅,锦衾被子盖在身上,人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明岁年末太子领兵出征,马踏碎冰翻落山谷,尸首都未能找回来,从此前朝后宫乱象丛生,卫家就是自此一步步走向衰败的。
素筝落琼守着青纱帐,互相递了一个担忧的目光,郡主也不知添了什么心事,自病过一场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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