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娥儿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桓公。
宴娥儿开门进来,激动道:“君上,是贱妾宴娥儿。”
桓公虚弱道:“是宴娥儿啊。”
宴娥儿摸出袖中火石,点亮桓公榻前油灯,桓公仰卧着,面容苍白羸弱,花白的头发散落枕上。宴娥儿噙泪跪在榻前握住桓公的手啜泣。
桓公迫切道:“孤正饥馁难耐,你去为孤取些粥来。”
宴娥儿泣道:“君上,粥饮此时觅不得。”
桓公舔舔干裂的嘴唇:“寻些热水来解渴也好。”
宴娥儿垂泪不忍:“君上,水亦无处可觅啊!”
桓公疑惑道:“为何?”
宴娥儿难过道:“君上,此时妾不必瞒君上了,您患病之初,可是堂巫为您诊视?”
桓公道:“正是。”
宴娥儿切齿道:“堂巫为您看诊后,私下对易牙竖刁讲您命不久矣,并道出某日某时绝的谬语。竖刁易牙听闻之后密谋宫变,他们将您的寝殿筑起三丈高墙,驱散所有宫人侍从,密引公子无亏入住长卫姬俪兰宫,兵围宫门将诸公子挡在宫外不许探视,妾闻临淄四门关闭道路不通多日了。”
桓公悲叹:“啊呀!悔不听仲父之言啊!仲父临终的谆谆告诫,孤抛诸脑后一意孤行,圣人远见孤短视,终落得今日下场啊!”桓公落下悔恨的泪水,良久又道:“世子昭安在?”
宴娥儿道:“应该在宫外,妾等妇人,凡有子者俱严密监控,无子无势者看守便不尽力,故妾身得以逾墙而入,来此看望您。”
桓公万念俱灰:“宴娥儿,起来说话。”他用枯瘦的手拍拍床榻,示意宴娥儿坐在身边。
宴娥儿起身斜坐在床榻边上,她将桓公身上的锦被掖好。
桓公轻声道:“宴娥儿,你为何而来?”
宴娥儿温柔道:“妾知君上被困,每思探视不得机会,今日总算成功,妾能见到您守着您此生无憾了。”
桓公愧悔道:“宴娥儿啊!孤甚悔昔日不曾看到你的好,不曾厚待与你。孤宠妾六人,媵妾无数子十余人,今日为孤送终的唯你一人矣。”
宴娥儿安慰道:“君上不必灰心丧气,或许情势逆转亦未可知,万一君上不讳,妾尘世再无可恋,妾与君同往。”
桓公眼角滑落一滴泪,气若游丝:“宴娥儿啊!你要好好活着。孤死后若无知便罢,如若有知,何面目去见仲父……”言罢一声叹息,衣袖掩面溘然长逝。
宴娥儿放声恸哭,阴冷幽寂的寿宫殿传出女子悲悲切切的哭声,令闻者脊背发凉毛发倒竖。
寿宫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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