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没有常胜将军,入赌者总是输多赢少,连一个个赌王最终也死得惨惨。但无论这一高风险是如何明白无误,无论胜出概率在专家们反复计算之下是如何的微小,赌业自古以来还是长盛不衰。赌徒们从来不缺乏火热的激情、顽强的意志以及前仆后继的大无畏精神。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眼中多是成功,没有失败,总是把希望情不自禁地放大,诱导自己一次次携款前往。
在这里,赌业显现出一切骗局的首要前提,显示出一种人类普遍的心理顽症:自我机会高估。
自我机会高估不仅支撑赌业,也是诸多强权和罪恶的基础。“文革”那些年,人们虽然经济状况大体平等,政治上却有三六九等森严区分。奇怪的是,很长时间内多数人对这种地位分化非但不警觉,反而打心眼里高兴:革命的“依靠对象”觉得自己比“团结对象”优越,“团结对象”觉得自己比“争取对象”优越,“争取对象”觉得自己比“打击对象”要安全和体面——即便是一些灰溜溜的知识分子,也暗暗盘算着自己如何荣升“工农化”和“革命化”之列,相信灾难只会落在邻家的头上。机会非我莫属,倒霉自有他人,如此幻想使一批批潜在受害者同时成为伤害者,大家共同推动了政治倾轧,直到运动结束方大梦初醒,发现人人都窝着一肚子冤屈,没有几个赢家。
眼下,政治歧视渐少,人际之间的经济差距却在拉开,甚至出现了以掠夺国民财富为主要手段的腐败型暴富。有意思的是,很多人在怨恨腐败的同时,对腐败者的威风和奢华却不无羡慕,对滋养着腐败的拜金文化居然心神向往,对贫富过度分化甚至兴高采烈——尽管他们大多身处社会金字塔的中下层。他们无非是面对新一轮的时代博彩,照例高估自己的机会。不能骗得省长的批文,至少也可吃吃单位的公款吧?不能吃吃单位的公款,至少可以向学生家长要点红包吧?不能向学生家长要红包,至少还可用假文凭捞个职称吧?不能用假文凭捞职称,至少也可倒卖点假烟假酒吧?……很多人憧憬着自己的美事,算计着眼前的飞蝉,却不知黄雀在后,自己更有宰杀之虞。这一种由层层幻想叠加起来的普天同欢,使腐败逻辑开始合法化和公理化,蓄积日趋严重的社会危机。一旦破产和洪水到来,一旦崩市和sao乱出现,受害者肯定不仅仅是少数可怜虫。
无望当上赢家之后,才可能怨恨赢家。不幸的是,赢家的规则就是全体赌徒曾经甘愿服从的规则。所有输家的“候补赢家”心态,最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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