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都商业化了。妓女、麻将、命相、贵族制度等等都作为“新”事物广泛出现在中国社会生活里,进而成为很多文学家的兴奋点。有一位知名“后现代主义”作家,竟用半本诗集来描述和回味他在深圳和广州享受色情服务的感觉。这当然只能使人困惑:难道金钱有什么“新”意可言?难道妓女、麻将、命相、贵族制度等等不是中国最为传统的东西?文化激进主义的叛逆者们,什么时候悄悄完成了他们从生活方式到道德观念最为迅速和不折不扣的复“旧”?
在这里,我对这种命名为“进步”的复旧不作评价,即使做出价值评价也不会视“旧”为恶名。我只是想指出:完全脱离传统的宣言,常常不过是有些人扯着自己的头发要脱离地球的姿态。事情只能是这样,新中有旧,旧中有新,“传统”与“现代”在很多时候是一种互相渗透互相缠绕的关系。正如阅世已深的成年人才能欣赏儿童的天真,任何一次对“传统”的回望,都恰恰证明人们有了某种“现代”的立场和视角,都离不开现代的解释、现代的选择、现代的重构、现代的需要。因此任何历史都是现在时的,任何“传统”事实上都不可能恢复而只能再生。一位生物技术专家告诉我,为了寻找和利用最优的植物基因,他们常常需要寻找几百年前或几千年前的“原生种”,必须排除那些在当今农业生产环境中已经种性退化了的常用劣种。显然,这种似乎“厚古薄今”的工作,这种寻找和利用“原生种”的工作,不是一种古代而是一种现代的行为——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现代生物技术,我们连“原生种”这个概念也断不会有。
正是基于与此类似的逻辑,如果我们不是面对现代资本主义文明全球化和一体化的复杂现实,如果我们不是受到各种现代文学和文化新思潮的激发,“传统”这个话题也断不会有。一个中国评论家单正平曾在文章中用了一个词:“创旧”。这个词在中国语法规则之下是有语病的,读者会觉得很不习惯。因为“创(造)”从来只可能与“新”联系在一起,所以中国词汇中从来只有“守旧”、“复旧”、“怀旧”等等而没有“创旧”一说。但我需要感谢这位评论家,因为他对我们习以为常的时间观念来了一次深刻的怀疑,把“新”与“旧”、“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对立模式从语言上来了一次颠覆和瓦解。“新”出于创造,“旧”也只能出于创造,因为所有的“旧”都是今天人们理解中的“旧”,“创旧”的过程就是“旧获新解”、“旧为新用”的过程。
这个评论家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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